第六章 落雨潇潇 人生如烟(2 / 2)

新岳传 至尊龙威 0 字 2021-08-27

源濑在长谷川兄弟护卫下,仓惶逃回吉野里,命士兵固守外围,自己则带着卫队了进藤田俯。源濑延平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藤田信义见势,忙躬身陪着小心上前,源濑推开老藤田,径直进了新房。樱子坐在卧榻之上满面泪痕,楚楚可怜,心中不停呼叫“震宇君,你在哪里?快来救樱子呀!”

“咣”一声,卧室的门被将军踢开,樱子掩面大惊。源濑伸出粗肥的大手,像抓小鸡般提起樱子就往外走,樱子挣扎着往回抽手。源濑延平一发狠,把樱子整个抱在怀里,扭动肥胖的身躯向外挪动。藤田信义见状,忙上前劝阻,被源濑延平一脚踢开。藤田信义脸色苍白,嘴角流出一道血痕,右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无耻倭猪,放开你的脏手。”源濑眼前一花,震宇从天而降,挡住了源濑的去路。“巴嘎”源濑放下樱子,张开双手扑向震宇。这头猪竟然想用相扑手法制服震宇。震宇冷笑一声,右手一翻一带,源濑肥胖的身躯滴溜溜在原地打几个转,不待源濑停稳身子,震宇突然翻身空中,头下脚上伸出右手,“啪,啪,啪”连打了源濑十几个耳光。

源濑眼冒金花,晃动身躯,脸颊高高肿起,真正成了一个猪头。

“震宇君”樱子喜极而泣,娇弱的身躯扑倒在震宇的怀里,竟然昏了过去。

震宇抱着樱子,心中涌出无限柔情。世俗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震宇却觉得恍如隔世。一日不见,樱子瘦削了很多,可见她内心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震宇心痛欲碎。其实这些痛苦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什么家族利益,民族大义,这些能给他和樱子带来什么?徒增烦恼罢了。只要抛弃这些,他和樱子生活得会很好。别人可以这么想,但震宇不能这么想,谁让他是岳飞的后代呢!

人就是这么奇怪,当民族处于生死存亡之际,看到父老乡亲被异族恣意辱杀的时候,每一个有民族自尊心的人,都会摒弃个人恩怨挺身而出,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庶人尚且如此,何况名将之后。虽然震宇从未见过金人的暴行,但他在爷爷的词里、在爷爷的传奇故事里、以及明爷爷那提及金人时愤懑的眼神里都可以感觉到。为此,他只有把爱情深埋心底。

源濑延平已不知去向。震宇抱着樱子,旁若无人地走出藤田俯,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背振山顶,坐在那块能够看到武雄温泉大石上。樱子躺在他的怀里,依然没有醒来,显然一天来噩梦般的经历,让她的身心受到了极大地摧残。樱子的呼吸细微而均匀,粉嘟嘟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已然没了痛不欲生的表情,娇柔的玉臂轻轻地搭在震宇的肩上,整个人显得十分安全而满足。爱人的怀里永远温暖而安全。

震宇痴痴地看着樱子,樱子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他不由用手指拨了一下樱子的嘴唇,温纯的目光更加专注了,经历了生离死别,他不愿错过樱子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震宇把嘴唇贴在樱子的头发上,一股淡淡的紫罗兰香味飘入鼻中,多么温馨熟悉的香味啊!它令震宇着迷,甚至愿意为它而献出生命。

“噗!”樱子的怀里掉出一物,捡起来一看,是樱子在京都武源玩偶店里买的男小人偶,小人偶的身上脸上,布满泪痕和唇印,可见樱子在吉野里是多么思念震宇。震宇从怀里掏出那只女小人偶与男小人偶一起放在手中把玩着,这两只小人偶多像他和樱子,从相聚到分离,再从分离到相聚,唉!人生如梦如烟,谁能看透?

一阵喊杀声传来,震宇举目向山下望去,见是伊泽秀行的大军在追杀源濑延平的残部,他不由摇了摇头,暗叹天下为什么要有战争,那些发动战争之人,难道就没有想过;当年迈的父母失去儿子,新婚妻子失去丈夫的痛苦吗?不,他们不会想到,为了自己丑陋的目的,多少好男儿埋骨沙场。

震宇眼中滚落两颗晶莹的泪珠,解下玉箫,一曲缠an悱恻的《春怨》随风飘起:

打起黄莺儿,莫叫枝上鸣。

啼时惊妾梦,不肯过辽西。

“震宇君。”“樱子,你醒了?”“震宇君,我怕。”“好樱子,怕什么?”“我怕再失去你”“别怕,我们永远在一起”“如果”没有如果,只有两只火热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唯有如此,才能抚慰彼此受伤的心灵。

“樱子,带你去鹿儿岛玩吧?”深情的问话,无声的回答,柔美的眼神是最好的回答,真爱是不用语言来表达的。

震宇抱着樱子,施展绝世轻功《追云步》之“遨游太虚”身法,飞越山川大河,恰如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嬉戏人间,正应了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佳句。

鹿儿岛作为萨摩藩岛的省府,是南九州最为繁华的地方,也是源濑延平将军的老巢,他的精锐部队全在这儿。从佐贺狼狈逃回后,源濑召集各部大军统领到将军府议事。将军力排众议,准备以左中右三路大军攻打北九州,左右两路为水军,从海上进攻,分别由黑山雅夫和小渊一雄统领,中路则由源濑亲自率领。一时之间山河呜咽,九州悲泣,眼看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震宇带着樱子径直到了樱岛游玩,没有进鹿儿岛城,因此没有碰到将军的军马,鹿岛各处都在忙于战事,很少有人外出活动。少了闲杂人等的打搅,震宇和樱子就如池鱼入海,自由快乐无比。

摆脱了俗尘叨扰,樱子又恢复了昔日活波开朗的少女天性,拉着震宇的手玩尽了樱岛各处。意犹未尽两人又携手来到指宿,在沙地蒸汽温泉,痛痛快快洗了个蒸汽浴。

沐浴后的樱子恰如盛开的樱花,分外娇美可爱,慵懒的娇躯斜倚在震宇的身上,秀目微闭,尽情享受阳光、温泉、沙滩、爱人的温存。

如果用“秀色可餐”来形容此时的樱子,太过低俗,即使再伟大的诗人,也难以用最恰当,最唯美的语言,来描述玲珑般剔透的樱子。

震宇不是圣人,不是道学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活生生的少年,有着与普通人一样的情感,他也有爱、恨、情、仇。他不像有些假道学者,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诗书礼仪,背地里尽干些下三滥见不得人的勾当。

望着樱子那鲜润,柔活的香唇,震宇不由低头去吻樱子,他要把他最圣洁,最纯真的吻送给他的至爱。

没有虚情假意的推脱,没有娇柔造作的表白,只有最真实的迎合。她要把她的所有交给他。

当樱子和震宇从沉醉中醒来,天色已近傍晚。震宇拉着樱子的手站起身道:“樱子,我们去池田湖吧!”樱子深情地看了一眼他,柔声应承。震宇不用轻功身法,只和樱子互相追逐,嬉戏打闹,完全一对普通少年情侣的摸样。穿过一片枫树林,草丛深处,一汪明镜似的湖水呈现眼前,樱子兴奋地躺在草地上赞道:“好美!”

“樱子,我下湖抓香鱼给你吃。”樱子从草地上坐起,拉着震宇的手道:“不,震于君,常听人说,池田湖有湖怪,我不要你去。”

“傻樱子,你也信这个,那都是人们以讹传讹,瞎说的。没事,看我的。”震宇自信满满,找来一棵细树干,去除枝叶,施展轻功身法“遨游太虚”漂在湖面山。天色虽暗,怎奈他的目力极强,湖里的鱼儿哪能逃过他的眼睛,片刻之间,就叉上两条。震宇举着鱼对樱子叫道:“樱子,看香鱼”

樱子跳着脚,拍手说道:“好棒!震宇君。”话音刚落,突然“哗啦”一声水响,一条白肚皮,黑脊梁长长的怪物,张开满嘴倒刺般的牙齿咬向震宇,樱子花容失色,捂着嘴“啊!地惊叫了一声。

震宇猛不伶仃,真气一泻,掉落湖中,堪堪躲过怪物的巨嘴。“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砸入水中。在水中那怪物更加疯狂,张开巨嘴再次咬向震宇,震宇来不及多想,施展神功,双臂奋力划水,如一枝疾箭,撕开水面,在湖面上飞速游动。水怪不甘到嘴的美味溜走,紧紧地跟在震宇后面追赶。暮色里,湖面上两个黑点犁开四道水波,不停地绕着湖水转圈。震宇已经镇定下来,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一边划水,一边已想好了对策。只见他突然旋身冲出水面,跃在半空,湖怪也跟着跃出水面。震宇身形略微一偏,“太虚玄手”右掌结结实实拍在怪物的脑门上,怪物哪里受得了这一掌,顿时被震宇内力震碎脑袋,“咕咚!”一声落入水中翻起了白肚皮。

震宇把湖怪拖上岸,仔细打量起这湖怪,却发现怪物原来是一只巨型鳗鱼,怪不得它要吃震宇。震宇曾在书上看到过记载,鳗鱼嗜人肉,有一次一个渔人到河边打渔,发现芦苇丛中有一无盖俱棺材漂在水中,他听到棺材里发出“唧唧咋咋”的声音,便壮着胆走上前看,发现棺材里密密麻麻,有成千上万条鳗鱼在啃食死尸。渔人大喜,网了许多鳗鱼后,便把棺材藏匿于苇丛深处,拜了几拜道了一声“多谢兄弟赐福”。此后渔人每天早晨都到那儿去打鱼,每次都满载而归。邻居心想这厮凭地好运气,每次都打许多鳗鱼回来。一天他悄悄地跟在渔人身后看个究竟,在河边他发现了渔人的秘密。于是第二天他赶在渔人的前面躺进棺材里,等候渔人到来。渔人来到苇丛中,刚想挪动棺材,突然里面死尸开口说话“兄弟,你每天用我打鱼不少,却未见你祭奉于我,良心何在?”渔人大骇,丢下网具,跑回家中,倒地身亡。渔人竟然被邻居吓死。

震宇把这个志怪故事说给樱子听,樱子吓得花容失色,娇躯乱抖,双手搂着震宇的腰,不敢再看巨鳗。“樱子,我烤鳗鱼给你吃,好吗?”“不要啦!我不要吃这吃人肉的家伙。震宇君我们离开这儿吧,这儿太恐怖了。

震宇疼爱地抚o了一下樱子的秀发说道:“樱子我带你去雾岛吧!高千穗山峰的杜鹃花可漂亮了。”“真的吗?震宇君快带我去吧!”樱子抓住震宇的手,急不可耐。“那我们现在就去。”震宇抱起樱子,不走人烟稠密的村庄,只捡宁静的荒野而行。

震宇没有施展轻功绝技,抱着樱子在清凉的夜风里漫步,两人忘情地呼吸春夜清新的空气,一切凡尘琐事都被宁夜涤荡得无影无踪,唯有此时,他俩才真正感觉到世界属于他们。

雾岛坐落在鹿儿岛南端,境内有大大小小二十三个活火山,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了优美的自然景观,这里温泉密布,森林如海,高千穗山就坐落其间。

清晨,高千穗山就像一位蒙着面纱的少女,俏立在雾霭里。离初夏还有一段时间,可满山的杜鹃花,已经染红了高千穗山。樱子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在松林间,溪流旁采下一大捧杜鹃花,兴奋的脸上泛起层层红晕,不知是花染红了她的脸,还是她笑红了花。

“震宇君,好看吗?”樱子把脸埋进了花中。震宇正蹲在溪流边洗脸,闻声抬起沾满水珠的脸,动情地说“花美人更美。”

樱子嘤咛一声扑到在震宇的怀里,不停地用花枝撩拨他的嘴唇,脸上露出幸福而满足的笑。

林间突然传来说话声,震宇急忙拉着樱子躲在一丛灌木中,震宇拨开叶子向话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是金使完颜宗明带着部众在游山玩景。不由侧耳细听他们谈话。

“这高千穗山真美,多么像家乡的长白山啊!虽说矮了点,可景色绝不输于长白山,真想终老此处,只可惜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完颜宗明感慨地叹道。

“王爷放心,扶桑早晚要纳入我大金版图。到时王爷可求皇上封你为扶桑王,那样王爷就可随时来这游玩。”部将宽慰他道。

“但愿如你所说。”完颜宗明若有所思。

“王爷,听说昨天京都来了蒙古使者,叫什么呼和朝鲁,被伊泽秀行和藤田一郎视为座上宾,蒙古人来扶桑做什么?”部将抛出一个疑问。

“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蒙古人也在觊觎扶桑,看来蒙古是想与我大金全面为敌,看着吧,我们与蒙古迟早有一场大战。”完颜宗明狠狠地道。

“王爷,我们该怎么做?”部将神情庄重。

“既然蒙古人和伊泽、藤田搅在一起,那么我们就全力支持源濑延平,现在伊泽和源濑已撕开脸皮,大战是不可避免了。”完颜宗明脸露得意之色。

“听说源濑从吉野里撤出时,杀了老藤田全家,火烧了藤田俯,这下藤田一郎与源濑更加水火不容,肯定会鼓动伊泽与源濑血战到底。我们就可坐山观虎斗,等着收拾残局喽!”

“哈!哈!哈!”完颜宗明与部将一阵狂笑。

泪水打湿了樱子胸前的衣衫,眨眼间身世显赫的贵族小姐就变成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让人不由感叹造化弄人,世事无常。

春天孩儿脸,刚才还是阳光明媚,一忽儿飘来一片乌云,春雷声气,斗大的雨点倾泻下来,雨幕被山风吹起一层烟雾,缭绕在高千穗山的林海间,震宇抱着樱子躲在一处山洞口,望着烟雨出神。

连日来的遭遇,让他感到人生如这烟雨,亦真亦幻,不可捉摸。<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