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雨潇潇 人生如烟(1 / 2)

新岳传 至尊龙威 0 字 2021-08-27

 廉纤小雨池塘遍。.细点看萍面。一双燕子守朱门,比似寻常时候已黄昏。

宜城酒泛浮香絮,细作更阑语。相将羁思乱如云,又是一窗灯影两愁人。

暮春的小雨还在下个不停,震宇百无聊赖地斜倚在花园的栏杆上,一曲《虞美人》使他的心思更加烦乱起来。

春天的雨本应是美好的,它给农夫带来希望;给情侣带来浪漫与温馨。可是对于震宇却徒增几分烦恼罢了。昨夜他送来藤田次郎的密报,以及路上无意间听到的消息,使藤田一郎大为震惊。他万万没有料到源濑延平会这么快动手。他连夜招来伊泽秀行商量对策,两人密谋寿宴照常举行。为了稳住源濑延平,藤田一郎用太政大臣专乘送樱子回吉野里和源濑延平完婚。樱子痛苦异常,百般祈求大伯不要逼她嫁给源濑将军。怎奈藤田一郎冷酷异常,根本不听樱子的诉求,命人强行把樱子押上车,送回吉野里。

樱子上车时悲痛欲绝的表情,让震宇的心都碎了,耳边不断响起那句令人肝肠寸断的话语,“妾既为你生,何做他人妇。”

“震宇君,你在想什么?”藤田一郎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边,唐突的问话,把震宇从沉思中惊醒。

“潇潇春雨使人愁,茫茫人生未可知。玉箫一曲绕碧楼,人生如烟情似梦。”震宇没有回答藤田一郎的问话,自顾自喃喃低吟,心中充满对未来的迷茫。

“没想到震宇君如此多愁善感,这可不是你岳家人的性格,所谓大丈夫,何患无妻。震宇君可不要贪恋一时的儿女私情。”藤田一郎是何等样人,怎会不明震宇心思;不明白他对樱子的情意。可是在他们这样的封建贵族之家,女人永远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子非鱼,怎知鱼之乐?”震宇望着池塘里自由欢快游动的鱼儿随口道。他气藤田一郎为一己之私,出卖樱子,感伤樱子不能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按自己的意愿生活。

“子非我,怎知我不知鱼之乐?”藤田一郎微然一笑,侃侃而谈,“江河之鱼再快乐,最终也难逃一死,供人饕餮;池鱼虽乐,只能囿于一池,不过是一时之乐,供人玩赏罢了。方今我取鱼之用,何罪之有?震宇君何必为鱼徒生烦恼。”

话不投机半句多,多说无益,震宇知道藤田一郎不会理解自己的心思,毕竟他们生活在两种截然相反的环境当中。涩声问道:“太政官大人找我何事?”

“震宇君,我想请你帮忙去探一探金使完颜宗明的动静?”藤田一郎满脸庄重。

震宇原本就想了解完颜宗明的底细,便爽快地答应了。出了太政官府,取道直奔外使馆驿而去。金使馆驿在京都西郊,背山临水,环境极为幽静。震宇不敢白日行动,找了一处酒馆挨到天黑。

春雨之夜,天黑如漆,伸手不见五指。震宇站在馆驿外小山头上观察一会,自从练了太乙神功,他目力惊人,黑暗中把馆驿看的一清二楚。馆驿重重叠叠十几重,在东侧一处院落的大门口,悬挂两盏宫灯,上书“金”字,风雨中昏黄的宫灯不停地摇摆。

震宇心中一动,暗想此处必是金使驿馆无疑。想到此,拧身腾空而起,施展身法“遨游太虚”在杂树房舍顶上腾跃,此身法是《追云步》中最为精妙的一式,身在空中飘然若仙,眨眼间便到了金使驿馆前。震宇俯在客厅的屋顶上,揭去一块瓦片向下看去,灯影里完颜宗明正在看书。完颜宗明不时站起身,背着手在客厅来回踱步思考。

“这厮到是勤奋。”震宇赞骂了一句。这时部将进来禀报“王爷,山鬼野冢求见。”“快请!”完颜宗明急切地道。

不大一会儿,客厅里进来一位鹰鼻阴脸的男子,赫然是吉野里樱花节上,未曾和自己交过手,如今是源濑贴身武士的相扑高手。原来昨晚在路上听到的山鬼君就是此贼。

震宇不敢大意,侧耳细听,“山鬼君,别来无恙,事准备的怎么样了?”“完颜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到时还需完颜桑。”山鬼野冢说着趴在完颜宗明的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如此甚好,山鬼君真是鬼主意十足。”“哈!哈!哈!”两人一阵狂笑。

送走了山鬼野冢,完颜宗明又低头沉思起来,部将折身回屋,“王爷,你真要助源濑延平除去伊泽秀行?”“不,源濑那头倭猪还不值得我这么去做。”“那王爷”部将话未说完,完颜宗明打断他的话,“我要让他们自相残杀,等到他们元气大伤,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到那时,扶桑便可纳入我大金版图。”

“王爷果然高明,我等万难及一。”部将脱口赞道。完颜宗明仰天长叹一声,喃喃自语“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皇兄啊!我只想帮你拓土封疆,皇权非吾生所求。”

“王爷,你在说什么?”部将满脸疑惑。“喔!没什么?”完颜宗明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明天,你们看我眼色行事。”完颜宗明给部将布置了任务。

从驿馆回来,震宇脑子里脑子混沌一片,不知该如何是好。金人、藤田一郎和伊泽秀行、源濑延平这三股势力的利益争斗,他不想参与任何一方。论个人情感他真想先灭了金人这一伙,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源濑延平明天就要娶樱子为妻,他要赶在天黑之前救出樱子,因此他必须联合藤田一郎和伊泽秀行除去源濑延平。想到此,他加快速度赶奔太政大臣府。

藤田一郎正焦急地等待震宇的消息,见到震宇平安回来,喜出望外,快步上前询问打探结果。震宇把掌握的消息悉数报于藤田一郎,藤田一郎捻须沉思了一会,靠近震宇耳语了几句,之后震宇便离开了藤田俯。

第二天,藤田一郎备了满满两大车礼物,赶奔右大臣府。

右大臣府张灯结彩,前来拜寿的各级官员及富贾豪绅络绎不绝。迎客的管家高声喊着客人的官职名称,使拜寿的气氛更加浓重而热烈。扶桑国深受汉文化的影响,诸事皆与中土无异,要是不看服饰,还以为这是中土某个达官贵人在做寿。

藤田一郎的车马到来了,早有人通报了伊泽秀行。伊泽秀行满脸喜色,健步走了出来,大声叫道:“太政官大人驾到,失敬,失敬,快里面请。”“伊泽君,福寿。”“太感谢了!”

寿宴摆上,一片礼乐声中,祝寿开始,先是伊泽家族晚辈,接着是外戚,然后山川、松下、远藤。金使致完寿词后,源濑延平的特使山鬼野冢,手捧一幅画轴走到伊泽跟前道:“伊泽大人大寿,源濑将军特遣小人献上一幅唐朝《松鹤延年图》,请大人观瞻。”

伊泽秀行大喜,双手握住画轴的一头,让山鬼野冢展开,在画即将展尽,一柄明晃晃的倭刀露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山鬼野冢抓起倭刀,跃起空中一刀狠狠劈向伊泽秀行。伊泽秀行面无人色,呆立原地,眼见便要被劈为两半。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嘡啷”白光击中倭刀,山鬼溅了满脸酒水,原来那道白光是一只盛满酒的酒杯,发射酒杯之人正是震宇。适才他一边饮酒,一边仔细观察祝寿之人的动静,见山鬼野冢手执一幅画轴上来,心中一动,便觉有异。待山鬼劈出倭刀,震宇来不及细想,意念动处太乙集内力于指端,手指一曲把酒杯弹射出去,击中了山鬼的倭刀。山鬼野冢只觉手臂一麻,倭刀偏过一边,正好剁在伊泽面前摆满酒菜的几案上,“哐啷!”一阵碗碟碎裂声起,几案被劈为两半。

山鬼野冢顾不上擦去脸上的酒水,握着倭刀再次奔伊泽秀行杀去。此时伊泽秀行已回过神来,他是掌管军事的大臣,武技自然不弱。但见他闪转腾挪,左冲右突,躲避山鬼野冢的倭刀。毕竟是赤手空拳,几招过后便手忙脚乱起来。

山鬼野冢作为源濑延平首席贴身武士,武技十分了得,一把倭刀被他耍得狠辣异常,招招奔伊泽秀行的要害,显然是要取伊泽秀行的性命。

这时宾客中有许多人纷纷亮出兵刃,杀向伊泽秀行的家将。原来他们都是被源濑延平收买的卧底,早就密谋好在伊泽秀行的寿辰上伺机杀了他,夺取兵符调动禁卫军依附源濑延平。这帮人一加入战团,顿时寿宴大厅被搅得一塌糊涂,一时之间碗碟的碎裂声,兵刃的撞击声不绝于耳。金使完颜宗明和随从也拔出明月弯刀口中吆喝着,假意舞动起来,却并未攻向任何一方,他正在考量局势,择机出招。

就在众人打的不可开交之际,山鬼野冢把伊泽秀行逼到了角落里,伊泽秀行退无可退,又无还击之力,只能坐以待毙。山鬼野冢脸上闪出一丝狞笑,双手高举过顶,倭刀斜劈而下,伊泽秀行双目一闭,暗叫我命休矣。

“嘡!”一声振聋发聩的声音响起,山鬼的倭刀被一物磕开,臂膀酸麻虎口裂痛,倭刀几欲脱手飞出。山鬼吓得面无人色,举着被崩掉几处刃口的倭刀,居然呆立当场,不知所措。等他五官归位,六神回体,才发觉原来是震宇手托铁制烛杆磕开了他的倭刀。

“巴嘎!”山鬼怒骂一声,举着倭刀疯狂地攻向震宇。扶桑倭刀刀法,讲究简洁实用,毫不拖泥带水,处处攻向敌人要害部位,能一招毙敌绝不使出第二招,因此刀法多用劈、砍、剁、刺、扎、划、削。

“无知倭驴,今天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我岳家枪法的精妙。”震宇说完抡起铁制烛杆当做铁枪舞将起来。震宇自小习练岳家枪法,岳家枪的一招一式早已烂熟于胸,使出来自然得心应手,再加之修习了太乙神功内功心法之后,他的枪法更加出神入化,神鬼莫测。但见震宇一会儿把烛杆舞得像大风车罩住全身;一会又杆随身转,像陀螺一样旋转开去。

山鬼野冢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顿时慌了手脚。震宇的枪法密不透风,让山鬼无从下手,勉强出招,却招招落空,形同一个莽汉的铁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论多大的力气都被消于无形。

山鬼脸上沁出一层汗珠,方寸大乱,刀法渐渐凌乱起来。震宇无心再玩,卖了一个破绽,拖着烛杆便走。山鬼大喜,快步赶上前,举起倭刀便砍向震宇后脑。蓦然,震宇抖杆回身,大喝一声“回马枪。”烛杆连崩带搠,不但磕开了倭刀,还直奔山鬼脑门搠去。

“手下留人。”一个声音响起,却是刚刚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的伊泽秀行发出的。电光石火之际,震宇不及细想,烛杆一抖,杆头贴着山鬼的头皮搠了出去,“嗤!”山鬼野冢的发髻被挑开,头发披散下来。

山鬼野冢魂飞魄散,脸色狰狞,大口喘着粗气,活脱脱一个坟场野鬼。

“啪!啪!”伊泽秀行双手拍了两下,大喊“禁卫军何在?”

“哗楞楞!”一阵铠甲抖动的声音响起,窗外、大门、以及后堂涌入大批皇家禁卫军,他们是天皇的卫队,只有天皇可以调派。说是这样说,其实天皇已失去了对卫队的控制,调派权掌握在伊泽秀行的手里。伊泽秀行虽为天皇的右大臣,其实他已架空了天皇,天皇只不过是他的傀儡,他的实力已在源濑延平之上,难怪藤田一郎要依附于他。

禁卫军有的手执刀枪,有的手执,把山鬼野冢等一批源濑延平的人团团围在宴会大厅中间。山鬼野冢哀嚎一声“大势去矣。”说完握住倭刀狠狠刺向自己的腹部。

伊泽秀行大喊:“拦住他。”震宇运起太乙神功内功心法“无量天尊”,这手取自道号的心经,看似简单,其实蕴藏无量天机。震宇把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烛杆之中,烛杆挟一股厉风脱手飞出,当下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山鬼野冢的倭刀段为两截,跌落在地。山鬼沮丧地坐在地上,两臂已失去知觉。

伊泽秀行跃上几案高声大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源濑的人都给我听着,源濑延平大逆不道,居心叵测,你们给他卖命是死路一条。如今我顺应天意,欲起兵伐之。愿意跟我一起讨贼者,就请放下武器,不愿。”话未说完,虎目威严地扫了一眼全场。

大势已去,众人岂能不解他意,纷纷丢下兵器,归顺伊泽秀行。

伊泽秀行点起人马,化妆成叛军摸样,巨大的旄旗上绣着源濑,浩浩荡荡开赴吉野里。山鬼野冢满脸阴沉,骑着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前面,在他的手里还捧着一个包袱。

队伍未到吉野里,早有快马飞报源濑将军。源濑延平身着婚服坐着战车上,在十里亭列队迎接山鬼凯旋。山鬼野冢呈上包袱道:“将军,这是伊泽秀行的头颅,请过目。”

源濑延平大喜,接过包袱正欲查看,突然山鬼抽出倭刀从马上跃起,劈向源濑。源濑大惊,双手一抖把包袱砸向山鬼,肥胖的身躯借机向后倒去,像一个大肉球似的滚入车内,逃过一劫。

护卫源濑的长谷川兄弟见此情形,同时抽出倭刀架住山鬼,怒喝道:“山鬼,你干什么?”“长谷川兄弟,源濑胸无大志,食色成性,不值得你我兄弟们为他卖命。如今伊泽大人思贤纳士,你们不如投过来,我等一同随伊泽大人干出一番惊天伟业。”

“士为知己者死,反复小人,休要多言,纳命来。”长谷川之狼,长谷川之狗兄弟俩虽有些蠢笨,却也不失武士气节。三人话不投机战在一处。

面纱既已扯去,再做掩饰已毫无意义,伊泽秀行骑马转出阵前,命人撤下源濑大旗,挂上伊泽杏黄旗,令旗一挥,三军奔源濑军队掩杀过去。源濑军准备不足,被皇家禁卫军一冲,顿时乱了阵脚,人喊马嘶,横冲直撞顷刻间死伤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