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娜姬明明也很在意那些事。絕对的絕对的絕对在意雷顿对那个队长还有菲丽学姊跟那封信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梅珍突然满脸通红地叫了起来,这让雷冯娜尔姬与米菲都瞪大眼睛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小小梅?」
「!」
肩膀上下起伏呼吸急促的梅珍,一脸惊恐的用手压著嘴巴。
「啊」
「对对不起」
「呜呜」
在突然恍然大悟的两人注视下,捂著嘴巴的梅珍就这樣眼眶又蓄满了淚水。
(我还以为可以道歉)
梅珍想替自己擅自看了信一事道歉,所以一直在找机会。
明明是这樣的
但这种状況根本无法道歉,梅珍让淚水決堤而出。
这回负责安慰的人不是雷冯,被赶开的雷冯从远方眺望著两人安慰著梅珍。有时娜尔姬或米菲又說错话让事态更加恶化,或是娜尔姬与米菲因为重新提起完全无关的过去而脸色变差。这些使得梅珍因此发怒,两人又得重新安慰,就这樣不断重复著
梅珍应该是說三个人都冷靜下来的同时,下课铃声响了。
那是最后一节课的钟声。
*
虽然有过約定,但自己根本沒想过她们真的会出现。
「那麼,我来說明任务。」
现在仍是深夜,或者应该說几乎已经是凌晨了。现在天色虽然还很暗,但再过两、三个小时后太阳就会升起。她们不可能一直醒著吧,所以到刚才为止应该还在睡觉才对。
米菲的头发有著睡过的痕跡。
「不,这根本算不上是任务喔?」
娜尔姬冷靜地吐槽不知何故竟戴著太阳眼镜与穿著长风衣的米菲。
结束完机轮部打扫的打工走出来时,梅珍她们三人已经在外面等著雷冯了。
四人吐出的气息在眼前化为阵阵白雾。
梅珍带来的水壶裡面装了溫暖的茶水。眾人感激地享用倒入纸杯的热茶。
「队长呢?」
「因为被班长叫过去,所以应该还在裡面。」
「很好那麼,我们就在这边等,然后从后面跟蹤。」
双手握著纸杯,一边用脸庞接住水蒸气让太阳眼镜起雾的米菲露出狡猾笑容。如同坏人的表情让雷冯感到不安。
「我想她应该跟平常一樣会回去睡觉吧」
「那~~个啊,我去看过她训练结束后的情況,去打工为止她一直在训练,所以如果有什麼事的话,那就是在打工后啰。」
「咦?她在训练吗?」
「嗯,练习的气势很吓人喔!」
「那就叫做鬼气逼人吧!」
连娜尔姬都这樣讲,练习过程一定很激烈吧。雷冯陷入沉思。
「」
明明說要暂时中止个人训练,但她卻独自进行著。
「啊啊,果然。」
「嗯?怎麼了?」
「不,沒什麼。」
那个理由果然跟雷冯昨夜想的一樣。
雷冯看向娜尔姬,她似乎也想到了相同的结论。总觉得她跟傍晚见面时不一樣,感觉起来不是很积极。
「啊。」
梅珍的低语声让三人一齐朝出入口望了过去。
妮娜走出来了。
一边吐著白色气息,明明还很寒冷但她身上卻只穿著武藝科的制服,而沒有披上任何衣物。她沒有回宿舍就直接来这裡了吗?工作服应该放进了揹在肩头的运动背包裡面吧。雷冯记得,那个背包她在前来训练前就拿在手上了。
黑暗中,就算在街灯洒落的橙色光線下也能看得出来。妮娜的侧脸上寄宿著浓浓的疲劳阴影。
然而她的步伐卻沒被疲劳纠缠。
雷冯将纸杯裡的茶一仰而尽,接著丟进附近的垃圾桶后,他们四人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妮娜的身后。
双方的距离是由雷冯与娜尔姬決定的。如果只有米菲与梅珍的话,应该马上就会被她发现吧。
雷冯虽然这麼认为,但說不定米菲一个人跟蹤也不会被发现。妮娜背后的空隙就是多到让他不禁產生这种想法的程度。身上虽然张著一层紧繃氛围,但看起来根本就像是旧铁丝网一般有著许多破绽。
「她很累呢。」
娜尔姬压下音量低语,雷冯只有点点头。
是什麼东西把妮娜逼到了这种地步?是这阵子输了比赛的关系吗?败北的打擊大到这种地步?雷冯不晓得。不,也许不是不晓得。在古连丹败北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不是实力高強,而是为了生存,不断胜利对雷冯而言非常重要。重点不是自己本身的生死,而是害怕自己想做的事在中途遇到挫折。
现在的妮娜也有那种心态吗?
当然是有的。她要守护这座都市,想要保护它不受侵害,妮娜不久前才对雷冯說过这番话。
「她要去某处吧?」
「应该吧。」
梅珍与米菲一起歪头露出困惑表情。
妮娜一直朝都市的外围走去。都市外围在紧急事故发生时最容易碰到危险,因此任何都市都会尽量不将居住用的建筑物或重要设施盖在这裡。但相反的就因为是这种危险地带,所以如果有公寓的话租金也会变便宜。
虽然不晓得妮娜宿舍的正确位置,但雷冯卻能从她在训练或机轮部门的打工结束后前进的方向得知並不在这一带。
妮娜终於抵达了沒有任何建筑物的都市外围地带。
乘著強风,都市足部所带来的金属辗轧声响形成音球朝这边逼进。
雷冯他们潛入了防风林的阴影中。前方沒有任何藏身之处。这裡距离流浪巴士车站也很远,唯一有的是在不可视的空气罩对侧形成漩涡含带污染物质的沙暴。
今夜的风特別強。
如同半溶解在黑暗中的沙暴,看起来简直像是蠢动的異形生物一樣。
身旁的梅珍握紧雷冯的袖口。
那道沙暴对侧有著朦胧星空。沒有月亮的蹤影,也许今天的云层很厚吧。
走下沒几阶的楼梯,妮娜来到成为广场的空地中央,然后放下肩膀上的运动背包。
她抓住了吊在剑带上的两根鍊金钢。
「复原。」
轻轻的低语声,让雷冯有一种似曾听闻的感觉。
她紧握回复成铁鞭姿态的鍊金钢摆出了架势。雷冯知道妮娜在深呼吸后,会让活刭奔流至全身。
来回舞动左右两旁的铁鞭向下挥擊,或者是橫向扫擊。承受、卸去,或是擊落来自想像中敌人的攻擊。
进行攻防时妮娜的身躯忽左忽右快速飞旋,有时宛如顽強要塞般重重地停留在原地,有时则如同雷光般朝前方直線前进。
所有架势,所有进攻杀招,所有防御手法,妮娜将习得的所有动作在现场一一重现。
那些动作沒有任何延迟,招与招的连系沒有半点停滞。
那已经是一种藝术了。
同时,也带著懾人鬼气。
除了雷冯以外的三人均屏住了气息。
那副姿态有如一流舞者在观眾面前舞出世间万物般,同时也有如狂战士似地将世间万物都当了敌人。
梅珍她们应该已经在傍晚看过妮娜的个人训练,然而即便如此仍无法将心中產生的惊讶減少一半。
连一句话也沒有发出,只是凝视著。
在旁边,雷冯冷靜地注视著妮娜。
他看著妮娜放射出的刭流光辉。
刭流比最近训练时更加明显。
初次见到时感到炫目而无法直视的光华卻有著一道阴影。
雷冯不知道自己刭流的光辉是什麼樣子,他不懂自己的事。话說回来,他也不晓得是否该以自己的刭流光辉当作基準。
真要說起来,刭流光辉与力量強弱並无关联,因此就算以这为基準也沒有任何意义。
自己不晓得是否该为妮娜的刭流產生变化而感到喜悅。
他只是奇妙的悲伤了起来。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非看不可。
活刭余波彷彿蒸气般朝体外袅袅散出。一边散发著光辉,一边弯曲的它郁闷地朝向上空飘散。宛如从指尖、肩头、脖子、头部、背部、腳尖身体所有部位渗出似地,活刭将残渣如同線条般搖动,不久那些丝線有如编织绳索般合为一体,然后那条绳索违逆著无法反抗的重力,一边苦闷掙扎同时像拚命伸长头部似地朝天空前进。
就是这种光景令人悲哀。
而且也是问题所在。
「真是乱七八糟。」
他如此低喃。
娜尔姬她们瞪大眼睛讶異地望著雷冯。
「雷顿?」
「咦?可是我觉得很厉害啊,对吧?」
米菲提出问题,然后与梅珍一同看著娜尔姬。娜尔姬似乎也不了解雷冯话中含意,脸上浮现了迷惑表情。
「有什麼问题吗?」
「不是刭流的生成方式有问题,也不是动作有问题」
不,这裡面有问题。**因活刭而強化的部位並非全体,而是配合动作產生变化让招式更加迅速,力道更強。而且这也是瞬间发动旋刭之类,能引动爆发性強化的活刭变化的练习。妮娜的每一招,都带著不少多余而无谓的动作。
然而雷冯並不想說出来,这种事情只要训练就能加以克服。
「她躲起来训练也不是问题,武藝家不论何时都是孤独的。为了不管怎麼掙扎都要变強的目标,一定要面对自己。这件事沒有人可以帮忙,也不是应该求助的事。不过」
雷冯搖了搖头。
该怎麼說才好呢他自己也还沒有把思绪整理好,所以脑中沒有浮现任何词句。
想不到适合的字句。
「她太蛮干了。」
雷冯只能这樣形容。
妮娜释放出来的刭流残渣动向简直跟溺水一樣。挥动手腳死命掙扎,就算是一根稻草也要紧抓似地。但是即使抓到了稻草,也无法逃离水的魔掌。
只能向下沉。
沉下去的话会如何呢
「这樣搞下去的话,会弄坏身体的。」
「是这樣沒错」
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的娜尔姬点了头。去学校上课与武藝科的训练,还有放学后的小队训练,训练后的个人训练,离开学校后还有机轮部门的打工,之后又是个人训练她究竟是什麼时候睡觉的?有让身体休息吗?看她这副模樣,沒去机轮部门打工的日子,应该也把时间用来做个人训练了。
以內力系活刭強化**时,同时也有消除疲劳的效果。据說只要成为高手,就能一个月以上不眠不休的战斗,雷冯自己也有可能做到那种事。
不过,之后要付出极大代价。
在古连丹时,雷冯曾连续一星期与污染兽战斗。那是沒有睡觉与休息的空档,连时间感觉都丧失,不停战斗的一个星期。
等待在后头的是,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的虛脫感。无论如何持续欺骗身体,都只是让人类原本的生理时钟发狂而已。脫序扭曲必然会產生。
他花了两星期才回到岗位上。
「一定要阻止她才行。」
梅珍說道。雷冯也同意她的意见。
但要如何阻止呢?
这种做法会弄坏身体的这樣說是很简单,而且妮娜恐怕也察觉到这一点了。
可是光是这樣训练並不能达成妮娜的心愿。雷冯也明白这一点。
雷冯无法教导妮娜该怎麼做才好。
变強的理论,就某种程度而言他当然知道。最初教授雷冯剑术的人是孤儿院的院长,他並非打从出生就明白剑该如何使用。
可是教授剑术对现在的妮娜而言,並非必要之事。
要锻练更基本的武藝家力量的本质才行,不过
雷冯卻沒办法将自己锻练刭流的方法完全传授给妮娜。
在刭流这个领域,雷冯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通过需要人教导的阶段了。
雷冯是可以像別人指导他一樣教授那些技巧,但一到了后面的领域,他无论如何都沒有将窍门完全传达给他人的自信。雷冯明白自己独有的理论,並非他人能轻易习得之物。
自己說这种话虽然过於自大,但这就是所谓的天才。
要将天才所拥有、无法百分之百化为理论的直觉部分传授给他人,是一件难事。
正因如此,其他天剑继承者也将教授他人技巧当做份外之事,只是专心地锻练自己。
「反正我们就是異常中的異常,奇特存在裡的奇異,虽是人又不是人。就算我们能将技巧流传下去,也只是我们能力中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亿分之一,最多也只有百分之一。我们就是那种超脫常轨的人。」
将钢線熟练到某种程度时,林丹斯說了这种话。
「之所以把这个技巧教给你,只是一个小实验而已。你的钢線技巧虽然已经达到我千分之一的领域,不过是不可能再进步下去了。就算能操纵好几亿条钢線,也无法像你的剑锋那樣斩断物体。面临紧要关头时,你还是会选择用剑应战吧,事情就是这樣。」
雷冯並沒有因为冷冷吐出的话,而感到惊讶失望或是悲观,有的只是理解。沒有像剑一樣信任钢線技巧的事实,至今仍然不变。握剑时,自己最能体会刭流奔驰的感觉。
为何会发生那种差異?只要无法将原因理论化並加以說明,就不可能把自己的技巧传授给妮娜吧。
想到此处,雷冯又搖了头。如果她想要学的话,应该早就开口了,根本不可能中止两人在一起的个人训练。
「雷顿?」
梅珍讶異的声音,让雷冯不知该如何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
「我们什麼都做不到吗?」
他对娜尔姬的问题搖了搖头。
「大概不,我不晓得。我们是可以告诉她现在的训练太乱来了,也可以跟她說这樣下去不久后一定会弄坏身体。可是这樣做有意义吗?队长拚到那种地步也要达成的事,如果帮不上忙的话,我觉得到头来还是沒有意义。」
妮娜想要变強。
从以前就是这樣吧,这应该不是现在才突然兴起的念头。
只不过
「为什麼到现在才乱来到这种地步呢」
「因为输了比赛吗?」
「是这樣吗?」
除了米菲接近反射性的答案外,雷冯想不出任何可以理解的理由。只是不管怎麼想都无法摆脫疑问的缠绕。真的只是这樣而已?
「我有一点了解。」
說话的人是娜尔姬。雷冯与其他两人都望向娜尔姬。
「这阵子让雷顿帮忙时我有一种感想。雷顿太強了,所以我觉得实在无法与你並肩作战。与其說是你让我有这种想法,不如說除此之外我也不知该怎麼想才好。要說那是一种渗进骨子裡的感觉也行,那种想法让我感到寂寞,感到懊悔老实說,我也很嫉妒。只能依赖那种力量,让同是武藝家的我感到很难受。非得与你待在同一小队的队长,感触一定比我更強烈吧?」
被这麼一說,雷冯脑海中浮现的是夏尼德拿著新鍊金钢的模樣。
他虽然笑著說只有远距离射擊会撐不下去,但或许这不是唯一的理由。娜尔姬口中的难受心态,让夏尼德要求哈雷制做了新的鍊金钢吗?
相同的,妮娜也是。
不,她比夏尼德更激烈的受到那种心情责备吧?
正因为队长強烈希望拯救这座都市
「如果是那樣的话,我更无话可說了」
想要变強是武藝家理所当然的心情。对於这种事,雷冯无法从旁置喙。
「为什麼?」
梅珍穴嘴說道。
「咦?」
雷冯反问了回去。不是武藝家的梅珍无法了解这种事要下如此断言是很简单,但梅珍的疑问听起来与那种单纯疑问有一点点不同。
被雷冯凝视的梅珍略微含混地說了几个字,但立刻改变主意似地张开了唇。
「我知道队长想要变強,可是为什麼雷顿什麼也做不到呢?为什麼只有雷顿非得做些什麼不可呢?」
最初,自己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队长因为想赢才想变強吧?她想要整个小队变強吧?既然如此,不只是雷冯,只要大家一起」
变強就行了。
还是合作就行了?
最后几个字在梅珍的小小樱唇中暧昧地消失了。
是哪一边呢?雷冯有种感觉,不管是哪边都一樣。
「是合作吗?」
话虽如此,雷冯仍是开口确认了。梅珍满脸通红的垂著头点了点头。
「合作吗」
「有什麼好奇怪的?」
米菲讶異的声音让雷冯回过神来望向后方。他有一种喉头被哽住的感觉,觉得自己不能好好說话。
「原来如此,这就是普通啊」
娜尔姬将手放在下巴若有所感地喃喃低语。
就在眺望赤红头发的女性警官为那个想法极为折服之际,有些微異声传入雷冯耳畔。
漩涡状的刭流波动戛然而止。
雷冯第一个望过去,再来是娜尔姬,其余两人将视線移回外围地带的速度更慢了些。
妮娜倒下去了。
*
抵达紧急指定的医院並沒有花去太多时间。
执夜班的医疗科护士们立刻为抱著妮娜前来的雷冯準备了病房,接著小睡的值班医生过来进行简单看诊后,马上对护士们下达叫某人前来的指令,顺便準备吊点滴。在这段期间內雷冯联络了哈雷,正当他想回病房时领著两人的娜尔姬走了过来。
整个过程就是这樣。
将在走廊上等的娜尔姬她们留下后回到病房,看诊的医生已经換人了。
趴在床上的妮娜在雷冯不在的这段期间,已经被脫下制服換上了背部敞开的住院服。
刚来的医生在她背上一一埋入细针。
「他是刭的专门医生。」
护士的话让雷冯理解了状況。
「这是三年级的妮娜.安多克吧!?」
回过头的那名医生不高兴地开口问道。双目带著惺忪睡意是被硬挖起来的关系吧,但雷冯不晓得这是不是他不高兴的理由。
雷冯沉默的点了头。
「真想不到,武藝科三年级竟然会以这麼粗浅的方式昏倒。」
「请问很严重吗?」
「各种內臟器官功能低落,营养失调,重度肌肉痠痛总而言之所有部位都很衰弱。理由很简单,是刭脈过度疲劳造成的。」
果然如此,雷冯一边想一边保持靜默。
「活刭虽然可以強化所有身体机能也可以促进治癒效果,但說起来刭流的根源是人类在体內进行生命活动时所產生的流动。武藝家虽然拥有能產生刭流的特殊器官,但骨子裡仍是不变。不,对武藝家而言就等同於弱点增加一樣,因为它跟心臟与头脑一樣,是被破坏就会死亡的器官。」
一边說著话,医生缓缓将新的细针*入妮娜的背部。从腰际略微上方一带的背骨为中心,细针如同描绘某种图形似地一根又一根增加,同时朝全体渐渐扩张地盘。
「就算脑部被破坏,还是能以植物人的形式存活。而心臟如果快速处理的话,也能替換成人工心臟。可是只有这个是不可替代的器官。如果弄坏的话一切就结束了,我在上课时应该有讲过,要小心照顾才对。」
虽然口中淡淡低语,使用细针的动作卻沒有任何停滞。虽然这是一座沒有职业专家的学园都市,但似乎可以信赖这名医生的技术。
「治得好吗?」
「这不是致命伤。现在我正在用针炙补強她的刭流。」
医生的话让雷冯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她暂时不能活动,下次的对抗赛不可能参加了。」
「是吗。」
「嗯?你好像不太惊讶呢?」
「那种事对我来說根本无关紧要。」
「看来第十七小队的新人是一名怪胎的传言是真的啰。」
有那种謠言流传啊,雷冯一边看著医生的手一边想著。以腰为中心,细针的支配范围延伸到了手指甲及腳跟。
在左腳跟穴入最后一针后,医生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等一个小时左右后起针,她就变成普通病人了。从明天起就不是我的病人了。」
医生留下这段话,拍了拍雷冯肩头后就出去了。
护士们替露出整个背部的妮娜调整室內空调后,也留下雷冯离开了房內。
妮娜继续沉睡。在雷冯臂弯裡紊乱急促的鼻息,现在也已经平靜下来了。
放松的叹息声从齿缝中流出,雷冯想起应该还等在走廊的三个人。
出了走廊后,雷冯向三人表示妮娜已无大碍,可以先回家沒关系。因为马上就要日出,而且还要上学。
「雷顿你呢?」
「我再陪她一下,等会儿就回去。」
「有沒有需要的东西?」
梅珍的问题让雷冯想不透。
「如果要住院的话,需要很多东西喔。」
「啊」
「雷顿沒办法全部準备好嘛。好啦,放学后我们会把东西带来。」
「谢谢。」
「哎啊,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啦。」
一边感受著米菲以轻松语调說出的可靠话语,雷冯送三人到了大厅。
哈雷的身影就在大厅服务处。
代替三人站在雷冯面前的哈雷铁青著脸孔。
「妮娜怎麼樣了?」
「她现在正在睡。」
「是吗沒问题吧?」
「应该不能参加下一场比赛了。」
「那也是沒办法的事。」
哈雷也毫无抗拒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知道妮娜沒事,他发出了安心的叹息声。
「你不觉得遗憾吗?」
「重要的是正式比赛吧?」
「說得也是。」
哈雷的话给了自己勇气。对抗赛对雷冯而言虽是可有可无的事,但对妮娜来說或许不同。他很担心这件事。
「我也联络过其他两人了。我想他们等一下就会过来不过那两人不是会慌慌张张赶来的类型吧?」
沒有指责的态度,哈雷只是耸了耸肩。
回到病房。
看到妮娜背上埋满细针的樣子,哈雷仍是倒抽了一口涼气,但看到妮娜的安稳睡脸他又缓缓吐了一口气,然后放松了紧繃的身体。
然后视線突然转向牆边。
哈雷的侧脸脸颊红了起来。
「不能帮她盖被子吗?」
「护士沒有这樣做,擅自盖起来似乎」
雷冯也明白了哈雷的意思,他意识到一股热气窜上脸颊。
在文靜敲门声过后,菲一丽走了进来。
「你们在做什麼?」
面对凝视牆壁试图不去注意因灯光而闪著白色光辉的內衣,以及妮娜那压在床上的胸部的两名男子,菲丽发出了冷淡的询问。
对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应的两名男子失去兴趣,菲丽看著妮娜的樣子。确认妮娜平安无事后,菲丽又靠近了她的侧脸。
菲丽已经穿著制服。现在明明是凌晨,但她的头发卻沒有半点睡过的痕跡,服装仪容也沒有任何破绽。
菲丽从侧眼偷瞧状況的雷冯面前离开妮娜床边,然后回头望向雷冯。
雷冯慌张的将视線移回牆上。
「**。」
「我沒有看喔!」
「說出这种回答,就表示你是**。」
无法出言反擊,雷冯只能发出「呜」的呻吟声。
「算了,这种事无关紧要。重要的是」
菲丽也将视線跳至哈雷身上,然后顺便从靠在牆边的书包中取出一个大信封。
「这是哥哥交给我保管的。」
整个信封递了过来,雷冯在原地看了裡面的內容。
打开看之前,他就猜到裡面有什麼东西了。看了看表情在瞬间僵住又复原的哈雷,又望了望妮娜,雷冯才恍然大悟。
刚才菲丽是在确认妮娜是否真的在睡觉。
信封裡装的东西,果然是照片。
「这是昨晚第二次探查机带回的影像。」
照片中的影像与前阵子的一樣。之所以比之前的更加清晰,是因为比以前更靠近都市之故吧。
既然如此,就不会误认了。
那东西就贴在岩山的稜線上方。是在睡觉吗?牠背上生出的翅膀折疊在一起,细长**也卷成一团。
那是污染兽。
是雄性体的第几期呢?雷冯还无法判別到那种程度。如果不用肉眼直接确认,一定不会晓得吧。
如果牠就这樣一直睡下去就好了。虽然如此希望,但有可能吗?
「都市洁尔妮沒有变更行进方向吗?」
都市发现污染兽就会採取回避行动。世界上所有的自律型移动都市均是如此,洁尔妮也不例外。
菲丽微微搖头。
「洁尔妮沒有变更行进方向。照这樣下去,后天就会进入被污染兽察觉的距离。」
后天是假日,而且还是比赛的日子。
看樣子,比赛无论如何都得棄权了。
雷冯无言以对的叹了口气。
他将照片放回信封,然后还给菲丽。
「复合鍊金钢也已经完成了,任何时候都可以使用。」
「战斗用的都市外装备也已经改装好了,哥哥希望如果可能的话,明天傍晚就出发。」
两人一起向雷冯报告。
「我知道了。」
雷冯靜靜接受了讯息。
复合鍊金钢这似乎是那个武器的名字。到现在为止自己都不晓得,所以一点兴趣都沒有的事应该是真的吧。
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这些话說出口。
「你会害怕吗?」
菲丽忽然问道。
「咦?」
「我是說与污染兽战斗的事。」
「那个啊」
当然害怕。话虽說到嘴边,雷冯卻又闭上了口。他並非觉得承认害怕会让矜持受伤,只是因为菲丽凝望雷冯的银色眼瞳中寄宿的深邃,让他将话又嚥了回去。
「对你而言,这是一个问得太迟的问题呢。」
「說得也是。」
银色少女不知自己想說些什麼,就这樣将话语关在薄唇中的菲丽,简直像是在模仿雷冯似地不知可爱多少倍,不知美丽多少倍的叹了口气。
「你已经不会停手了吗」
菲丽如此低语,然后再度确认妮娜的樣子后就离开了病房。<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