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捌— 女帝的决定(1 / 2)

 本是想着周渊在侧,凤强怎么着也会先攘外、再安内,没想到她居然下此狠手,拼着连丢三州之险,剿灭仙门,纭舟看着送来的消息,若有所思的则过脸去,对领君说道:“看来她真的很恨你。”

那出尘的人苦笑一声:“女人恨起人来,比男人还狠。”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不是没体会过所谓的恨是什么,只是恨完之后,那种空虚的感觉记忆深刻,两人现下已离了南方前线,南蛮一战后不会久留,夏季一到,他们也要退回去侍弄田地,这种抢掠战永远不会是南方蛮族生活的主流。

周渊派来的蛮族公主倒是留了下来,自称要好好向纭舟学习为君之道,令她倒哭笑不得,光是对着领君的事她便头疼不已,哪里谈得上为君,甚至连他问她:“你将来的打算是什么?”时,她都有片刻茫然的感觉。

“将来……”赵谦的遗愿她一定会达成,赵家的怨屈也一定会洗刷,这之后呢?是不是坐于至尊之位上,下令打压男性的地位,成就一个真正的女尊国度?

她很犹豫,既然这样做了,真的就是她所希望的吗?儿时那种豪言壮语,现在看起来只有狂妄二字,她现在的愿望……却是一个已经无法实现的愿望。

“我不知道。”纭舟喃喃的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个志向,我要让天下的女人为尊,让男人们匍伏在女人的脚下,建立一个女尊的国家。”

领君兴致勃勃的听着,问道:“然后呢?你现在离这样的愿望已经越来越近了。”

“是啊……可是,当我死了,这样的国家能存在下去吗?”她放下手中记录的笔,自赵谦死后,写份史书成了她必修的功课,记录下历史背面的故事曾是他的愿望,如今则是她的,“凤皇炎,千古女帝,她开创了凤汉,可是如今的凤汉呢?”

“如今的凤汉不仍然是女帝当道?”

听出领君的话中有几分奚落,她撇了撇嘴:“可是朝中大臣们,到底是男的多还是女的多,似乎只有兵部尚书贾媛是真正的实权女性,其他人呢?不过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而已。寻常人家中,又有几个是女子当家作主的?”

“你不能代表所有的女子,就象有你这样的女子,也有象天月那样的女子。”领君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推门而出,丢下一句,“有时候,这个天下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就象天道并不因天下之人而改变一样。”

她耳中传来他带起门来的轻响,揉着眼睛趴在窗口,看着熟悉的景色,以及远处瀑布间熟悉的无字碑,那上面该刻些什么,她仍是没有想出来,只能日得一日由得风雨腐蚀平滑的碑体。

长叹一口字,把胸中的郁闷全部吐出来,纭舟抓了抓头发,突然对着窗外大叫一声,不久后就听见雷冬与天暮闯进来的慌张声音,待见到他们茫然的面孔,她不由笑了起来,天暮没好气的说道:“小姐,你又耍我们做什么?”

这个当年的青涩小子现在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保镖,也亦成家立业,天月生养两子,两个夫婿一人一个,他不说成就丰功伟业,也算是登了龙门变凤凰,羡煞旁人。

纭舟笑了几声,道:“你们去请领君来。”

当他进来后,她绽个笑容,道:“你的交易我接了。”

他同时笑道:“条件?”

“你的门下全部归奚南,你的人,也归我。”

领君眼中暴出几分精光,却是若无其事的道:“你身边的男人还不够?多我一个不多。”

“可是少你一个也不少。”岁月如梭,纭舟也不再是青涩当好,她笑道,“如果说就这么随便为了你结个大敌,这个交易对我来说太划不来。”

“你与凤强不是本就敌人?”领君耸肩道,“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怜哟~”

她看他动作潇洒好看,不由指了指:“你这是抄袭,学我的动作。”

“我便是抄了,你又耐我何?”

见他摆出一付无赖人间的模样,她更是觉得有趣,猛的转念一想:“我明白,你根本不在乎这些!还在我面前做那种可惜的表情。”她凑到他的面前,盯着他一双墨般的黑瞳瞧,佯怒道,“这可让我抓了个现行吧?仙门也好、地位也好,这些你可曾在乎过?那次我们见面,你说的话不是假的,你确实根本不想关心这些。”

他站立不动,任她瞧个够,还能微笑回答:“那你觉得我在乎什么?”

“你?”她转了转眼珠,“你只在乎你自己,你想做的事无非是云游天下,无牵无挂,孤身一人潇洒行,对不对?”

他不答话,突然附下脸来,呼吸的热气拂在她的脸上,甚至他的睫毛忽闪间她都看的一清二楚,屋外有轻风带起几片落叶,挲挲作响的声音昭示着万物繁枝的盛开,夏天已到。

领君的吻落在了纭舟的手心里,带着几分潮湿,他与她,隔着一掌细看对方。

“我以为你不会躲开。”

他的声音透过她的手掌,显得闷闷的,她的眼睛背着阳光,晶亮中透着灵气,忽尔笑了起来,如未满的月牙儿般。

“如果你早几年来吻,我就不会躲开,现在,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