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柒— 识人识面不识心(1 / 2)

 待见到那个儒雅青年的身影,纭舟才清楚发现,她的依赖是多么深切,身体不适,头疼如裂,再加上心中焦急,拉着赵谦的手,还未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倒把他吓的不轻。

纭舟一路上笑看生死,无论何时,至少能够做到听清风云,此刻却未语泪先流,赵谦镇定自心,先把她扶坐下来,不等她说什么,先道:“没事的,舟儿,发生了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为你解决,你先安心。”

他的面庞风尘仆仆,眼中布满血丝,干燥温暖的大手握着她的手,一直追随她左右,当她如烈阳初升晴空时,是他在下面托着稚嫩的羽翼,放飞她的志向,却把最深沉的阴影留给自己。

想到此处,纭舟不由抱住赵谦,干脆放开了哭,情绪总要发泄,不哭难道憋死自己?

赵谦以为她是害怕,把她搂在怀里,轻言安慰,他们都没注意到,门口黯然离去的柳香,当她义无反顾的越向前行,柳香就越发觉得心底的失落与悲伤,还有连他都没意识到的——妒忌,他妒忌她能够以一介女子翱翔天际,而他却只能爬在地上,与别人抢夺有限的幸福。

等纭舟安静下来后,赵谦才温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却只是笑着摇头:“没事。”

“没事?”他疑惑的观察着妻子的表情,似要找出蛛丝马迹来,“如果没事,你何至哭成这样?”

“因为我觉得你为了我太委屈了。”

纭舟的话让赵谦皱起眉头,在她不安的眼神中站起身来,他恢复冷静的态度,淡然道:“我倒不觉得有何委屈,你现在有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赵谦,我们是不是要好好谈谈了?”纭舟见他便欲离去,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我关心你?为什么每次一谈到我们之间的事你就要逃?我难道不是你的妻子吗?我难道不是你爱的人吗?”

赵谦没有回答,或者说,他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的甩开纭舟,离她远去,她是他的太阳,明亮艳丽,所以,不能让阴影沾上她的身,太阳受着万人崇敬,不应、也不能有污迹,否则,便失了颜色,褪了瞩目,而在她冒险进宫后,当他从乔父口中知道事情源由时,心中有片刻的痛楚,他,到底还是拖累了她。

纭舟对于赵谦的心事无从得知,她走的越高,他掩藏的就越深,可是推着她高飞的,却又恰恰是他,这种扭曲的感情令他日夜煎熬,至死方休。

见到骄阳,纭舟左问候右请安半天,老妖婆却巍然不动,笑容满面的听她瞎扯,好似祖辈享儿孙天伦,满面皱纹的脸孔在阳光下显得朴实安然,静静的室内只余两人不时的轻笑声,安宁温润似寻常人家,而不是散发出隐隐血腥尸臭的皇家宫殿。

“公主,我倒是好久没见着凤萧了。”纭舟似不经意的说道,“奚南在西北一去不归,现在又少个人,我这心,就象缺了一块似的……”这其中的情感非是虚言,她觉得心象被分成了两瓣,一分被那红发战神落寞离去的身影带着,落在苍茫西北,一分被赵谦迁移逾远的眼神带着,背道而离,有时候,她会想起王巍逃亡时的雪天小木屋,那个三人相拥而眠的夜晚,是否还会有重演的那一天?

骄阳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纭舟,许是她眼神中真切的情感融化骄阳厚厚心灵的保护外壳,这深宫老妇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倒是有几分真情。”

纭舟努力把心神拉回,想着眼前的危机,显出焦急的神色说:“公主,凤萧到底是生了何病?柳香和我乔父都是神医……”

“疯病。”提起凤萧,视他为不成器孙子的奶奶,脸上全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我这孙子,从小就太惯了,才惯出这些毛病来!”

听到“疯病”二字,纭舟心中暗动,面上却是平静接道:“公主,要不,让我去看看他?”

“你不能去看他!”骄阳的回答让纭舟感觉不详,接下来的话果然证实了她不好的猜想,“他如果见了你,肯定叫着你不是人,你是换过的!整天胡言乱语!唉,真是拿他没办法!”

骄阳知道了!幸而似乎并不明白其中意义,难道是凤萧真疯了?

“公主,让我看看他吧。”纭舟此时脸上的焦虑可不是装出来的,不过对象并不是冲着凤萧,而是对自己罢了,“我真的很担心他,也许见到我,他会有什么变化呢?”

骄阳细细看了她表情,沉吟半晌,深深的叹息过后,说道:“罢了,你去看看他吧……对他忍着点,他的脾气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