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无数的铁甲冲入城池,城墙上便放下来的一根绳索,顺着绳索而下,不过个人,其中一个便是曹定。
四处兵荒马乱,便也没人主要到城墙角落处下来的几个人。下来之后的几人,便也没有奔逃出去,也是知道若是此时奔远了,必然要被人注意到。直到天黑了下来,几个人才从地上爬起来,往远方慢慢匍匐而去。
盖毅再一次醒来,微微睁眼,目光之中依旧还是鲜红的色彩。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铁塔大喊从军帐之外走了进来。
大汉走到头前,接着烛火看了几眼,看得盖毅被白布包裹得紧密的头颅,又看得盖毅睁开了双眼,面色带笑说道:“你这厮的狗头还真是硬,砸出一个坑了也没死,不错。”
盖毅还在昏懵之中,更是一头雾水。那铁塔大汉说完话语,转身又出了军帐。
待得盖毅反应过来,有气无力开口问道:“可是鲁大将军?”
身旁一个照顾盖毅的军汉连忙答道:“便是鲁达将军。”
盖毅闻言,双眼瞬间湿润,已然滑落了泪水,便是鲁达一句“不错”,盖毅听得清清楚楚,也听得盖毅如释重负。
“指挥使,要不要喝水?”军汉也知道盖毅刚刚醒来,便是会口渴。
不料盖毅摆了摆手,示意不要。
“要不要吃点东西?小的在火头营里多拿了几个面饼。”
盖毅还是摆了摆手,却在挣扎着坐起来。
军汉连忙去扶盖毅,口中却还小声笑道:“指挥使,要不要酒,小的这里还有几两好酒。医官嘱咐你喝不得,便是也不能多饮,尝一口如何?”
盖毅坐起身形,反倒问道:“城池可是破了?”
“哈哈。。。那是自然,便是从您打破的缺口冲上去的,指挥使这回是立了大功了,连带弟兄们在鲁大将军麾下也多受人敬仰几分,那火头营里,好吃的好喝的,也先给我们发,我们拿够了,方才再发给别人。往后在这军中,当也多几分脸面,应当是不会叫人欺辱了的。”军汉话语眉飞色舞,便是只觉得光荣。
军中汉子,自然也多有小团体,如此也会团结。更也有欺生的传统,欺负新人也是正常。盖毅带着几百汉子初来乍到,自然是少一些地位的,何况盖毅还背负了一个大罪名,便更不受人待见。
如今却是不一样,这一战下来,便从不受人待见变成了受人敬重。军汉别的不服,就服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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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毅点了点头,便道:“扶我出去看看,看看其他营帐里的弟兄。”
死伤不说惨重,也是不少。盖毅醒来,也当去看看。
鲁达进军的脚步,终于还是止住了,不是因为城池拦路。而是因为辎重跟不上,滑州城里,也没有多少余粮。
鲁达再如何,当也做不出劫掠百姓的事情,便也只有等候辎重补给。一路飞奔南下的鲁达,便如郑智所说,头前当真没有考虑多少辎重的事情。
也是鲁达第一次自己领兵作战,缺乏了这些主观的思考。一万都随着郑智,这些事情自然都是郑智安排妥当。此时的鲁达,便是总觉得是祝龙那个当辎重指挥使的族弟拖了自己的后退,想来也少不得一番责罚。
也是这大名府头前并未有大战的准备,便是连车架都有些不够,两三万大军的辎重,临时调度起来,便也困难重重。
却是祝龙的族弟祝振东倒是走了一番运道,竟然在离滑州不远的地方被种师中追上了。如此随着种师中入得军中。
祝振东与种师中一道入得大帐。
鲁达见得种师中赶来,大喜望外,连忙迎到头前落座。倒是把这祝振东就这么挥出去了,便也让辎重指挥使祝振东逃了一番罪责。
祝振东出得大帐之外。种师中与鲁达两人相视几眼,反倒又沉默了下来。种师道之死,对于两人而言,皆是难以接受的事情,相对无语的气氛中萦绕了几分悲伤。
却是鲁达先开口道:“小种相公,洒家便是要打到东京去,必要报得此仇。”
种师中闻言点了点头道:“王爷也是这番打算,便是要兵围东京。”
鲁达闻言也不意外,只道:“哥哥必是如洒家一般的想法,便是要杀光东京那些狗官,让他们为相公填命。”
种师中摆了摆手道:“杀光东京官员也是没有必要的,想来王爷也不会这般去做。鲁达,接下来你可是准备围困封丘城?”
鲁达闻言点了点头道:“便是要一鼓作气,攻破封丘,渡河便是东京了。”
种师中闻言,摇头说道:“封丘当放一放,不能攻得太急。这滑州城虽然已破,却是也有几分阻力,想来封丘更加难打。沧州步卒初次攻坚,想来也有些畏缩,还不懂得前仆后继才是避免更大伤亡的道理。这些沧州兵,往后也当时王爷麾下的中坚力量,更不能太过消耗了。王爷麾下有许多达旦人与党项人,用来攻坚便是正好。所以这攻势还是缓一缓,说不定待得大军前来,还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威势。如此便是更好了。”
鲁达闻言又道:“相公,洒家保证,攻那封丘城,必然死不了几个人。此时一鼓作气便是正好,何必放任封丘不攻呢?”
种师中闻言答道:“其中也有战略考量。东京城北不远便是黄河水道,宽广非常。黄河水道以北,便只有封丘城了。此时猛攻封丘,封丘一旦陷入危急,东京之兵必然会沿着河道布下重防。待得王爷大军前来,渡河便成了难事。若是此时放着封丘不攻,留着黄河北岸这个屏障,东京便也不会在河岸布防。待得大军前来,一阵儿破,飞马到黄河,转瞬之间的事情,便是再想布防也来不及了。如此也是为渡河做准备。此乃王爷的意思。”
如此谋略,当真细致入微。想来郑智早就想过这些事情,便是上次南下东京的时候,这个事情就在郑智脑中想过,不是身临其境想过,哪里能想到这些。
南下东京,想来郑智早就在谋划。种师中日夜飞奔而来,便也是主要为了这件事情。若是鲁达此时带着两万沧州步卒围着封丘一顿猛攻,一时半刻打不破。那时候的黄河南岸,只怕是重兵沿岸。
面对黄河天堑,士卒再精锐,也是困难重重。大军渡黄河,当真就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上游下游,声东击西,左右谋划,不知要费多少手脚。也会有不少人要枉死于鱼腹之中。
鲁达听到这里,也觉得种师中话语有几分道理,又听得是郑智的意思,方才点了点头,开口问了一句其他话语:“相公日夜兼程而来,洒家这就去叫人备些酒菜。再安排营帐以供相公休憩。”
种师中闻言点了点头,便看鲁达迈步出门。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郑智,才刚刚准备第二天大早聚兵开拔。五万五千号骑兵,已然是这个时代最大的骑兵部队了,郑智的马匹,基本也用完了。大名府鲁达这里分了三万匹,河间府组建了五万五千号骑兵,再也没有多余。再也没有了当初一人两骑的奢侈,这份奢侈从此也只有斥候游骑能独享。
便是后勤辎重,马匹也多有缺乏。养马,实在太过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