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大哥的男人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林雨泽作揖说:“在下孟堂明,这是我二弟孟堂亮,及小妹孟诗诗。我等家父是朝中少府孟浩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替家父寻那蓝蛇水莓果,献与二公子。舍妹生性鲁莽,多有打扰,实属我们过错,理当赔罪。”
如果解释让林雨泽心中不爽,问道:“你妹妹如此泼辣蛮横,你却在一旁静观,直到扈从被我打退,方才赔罪,如何解释?”
孟堂明笑道,再次作揖:“实不相瞒,只为确定此物是否真由阁下所寻得。若阁下连寻常家奴都打不过,那自然是来自别处,而非自己采撷。为此试探,在下应再赔罪一次。”
林雨泽问:“那结论如何?”
孟堂明道:“自然是相信是阁下所寻得。阁下年纪轻轻,实力却深不可测,实在让在下叹服。”
林雨泽看这孟堂明说话还算客气,便打算不多计较,道与实情:“那蓝蛇水莓果我这实在没了。是上次进山之时偶然所得,那时我也不知这果实珍贵与否,只是看着奇特,便采摘了。”
孟堂明又道:“此物乃二公子反复吩咐,必须要寻得的药材之一,故我们少府府为此寻觅多时。咸阳城中各大药铺均知晓我们需求此物,阁下将此药卖于清风药斋后,隔天我们便收到此物,开始寻找阁下,但寻了多时都未找到。近日在城中有人说在这小村中见过你们,我们便立刻来寻了。”
林雨泽皱眉问道:“所以,我这没有了,你们还有何求?”
孟堂明道:“阁下可还记得这果子是在何处采得?”
林雨泽回忆道:“不知,我只是向东行了二十日,采得此物。”
孟堂明面露惊讶之色,问道:“阁下向东走了二十日?”
林雨泽看着孟堂明的脸色,猜测了个程度,顺势撒了个谎:“嗯,再向前就有性命之虞,故止步而回。”
孟堂明笑道:“如此,先生至少有乙等修士水准。”
林雨泽作漠然道:“不曾去城中求过修士功名,不知。”又问,“不知甲等和地等修士能进山多深。”
孟堂明解释道:“甲等可向山中行三十日,地等则是四十日。”
林雨泽暗忖自己向东走了五十余日,早超过地等修士水准,若是地等修士为咸阳城内修士上限,那妖潮来时,咸阳城的确有守不住的可能。想到那白衣女子和武安,林雨泽不信,便再问:“地等之上,可有更高者?”
孟堂明笑容微妙:“有,再往上已非寻常水准,水准相差之大比末等与地等差距还大,均称为天等。”
林雨泽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这世界的实力划分。
孟堂明作揖恳求道:“请先生再进山一次,看是否能寻得蓝蛇水莓果。”
林雨泽想了想,问:“那二公子可是赢胡亥?”
孟堂明正色道:“先生莫要如此叫唤公子名讳,是为不敬,传出去对先生不利。”
林雨泽冷哼一声,心中充满厌恶与不屑。胡亥所做之事,令人不耻。
孟堂明见状,问道:“先生不愿?”
林雨泽问:“我若不愿,会如何?”
孟堂明道:“最好不要。”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均余夫妇。
这一眼看得林雨泽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出手伤人,但又怕累及均余夫妇,忍了。
红衣姑娘孟诗诗喝道:“小子,我劝你识相点,得罪二公子可是搬脑袋的事,不是本姑娘这般打几架就过去了。”
孟堂亮也说道:“二公子下风评的确不好,但小先生你也不是帮他为非作歹,只是帮找味药,用来修炼之用。”
孟堂明道:“若先生肯帮,来我们府上做门客,那我们少府府定将先生与这两位迎到城中,锦衣玉食供奉起来。”
林雨泽眯眼道:“威胁我?”
孟堂明笑道:“不敢。”
林雨泽看着眼有惊惧之色均余夫妇,叹了口气:“也罢,可以随你们去,但我有条件。”
孟堂明道:“先生但讲无防。”
林雨泽道:“妖潮来时,我这兄弟不用上城墙。”
孟堂明道:“这有何难,小事一桩。”
林雨泽道:“不仁不义之事,我不做。若是我反感之事,还会阻挠你们。”
孟堂明道:“先生高义,自然不会让先生做龌龊之事。”
林雨泽挠了挠头:“暂时没了,有了再说。”
孟堂明笑道:“可。”
林雨泽想了想,又问:“对了,所谓少府府,少府是个官职?”
孟堂明点了点头,解释道:“家父官居少府,掌宫中御衣、宝货、珍膳等。故大公子与二公子下所需之物有时亦由我等代劳。”
林雨泽不再多问。
孟堂明又问:“先生准备何时进城?”
林雨泽看了眼均余,道:“明天吧。”
孟堂明笑道:“那好,就明天。先生可不要逃。”
林雨泽道:“不逃。”
孟堂明道:“那我等就先告辞了,明日在咸阳城外恭候先生大驾。”
林雨泽点了点头,把孟堂明一行人送到了村门口。路上,许多村民都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林雨泽。
孟堂明回头看了一眼村庄与村民,笑道:“的确是个民风淳朴的好村庄。
林雨泽眉头微皱。
孟堂明作揖道:“告辞。”便和同伴扈从骑马慢行离开。
村民们围着林雨泽询问状况。林雨泽笑道:“少府府听说我进过山,想请我进府,让我给他们当向导。”
村民们听说林雨泽进了大官家的府邸,纷纷祝贺羡慕。只有林雨泽在苦笑,总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家中,发现均余夫妇又喜又忧。喜的是可以进城住大府邸,林雨泽被大官看中,前程似锦。忧的是他们只是平民,和那些府邸中的贵人同住怕会不自在,若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后果又要如何收拾?
林雨泽好言劝慰,让他们不要过于担心,自己会好生保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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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堂明一行人离开村庄后,都喜悦露于言表,找了几个月的人终于还是让他们找到了。
孟堂亮心情大好,笑道:“哈哈,二公子的碧蛇天心丹算是有望炼成了,如此我们也不会再被责备,而且还会被记上一功。”
孟诗诗对她二哥所言深感赞同。这半年多来,那二公子为了催他们去找这碧蛇天心丹的炼制材料,可谓如催命鬼一般,还放话说若去年年底前找不到,便要将她爹孟浩民革职。幸运的是,在去年关将至,他们因为一味蓝蛇水莓果药材苦寻不得而一筹莫展之时,清风药斋老板突然将一株结着蓝蛇水莓果的草药送来。他们将药送到二公子府邸,却被告知数量不足,还要一株才行。念在他们已找到一株,将时间宽限了半年。故这几个月来,他们一直在寻找卖药给药铺之人。
然而咸阳城内一百余万人,城外五十余万人,沃野千里,仅凭他们少府府人力又如何够?便去拜托了蒙恬将军。蒙恬心向大公子扶苏,哪愿意分兵给少府府的人去找什么草药,干脆拒绝。可怜少府府如大海捞针,无从下手。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有均余同乡之人揭了榜,称认识画像上所画之人,这才让他们找到线索,寻路而来。
孟诗诗想了想,又担忧道:“大哥,那人真不会逃?看他很不情愿来府中为门客啊。”
孟堂明自信摇摇头:“看得出此人是重信重义之人,临走前,我故意夸赞了他们全村之人,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孟诗诗不解问:“被人夸了,觉得高兴吧?还能怎么想。”
孟堂亮笑了:“小妹还是单纯质朴啊,那是大哥在用全村老小的性命威胁那小子,若是逃了,全村人都要受累。”
孟诗诗恍然大悟,又觉如此狠毒阴险之事,不像他大哥行为,便狐疑问道:“大哥,若他真逃了,你会对那些村民下手。”
孟堂明道:“哪会,若是逃了,便是不在乎那些村民,你将他们全杀了又有何用?”
孟诗诗皱眉道:“我觉得大哥你越来越狡猾可怕了,还好是我大哥,不然都不敢和你说话。”
孟堂明大笑道:“你生在官宦之家,小时候都由我们庇护着,养成这刁蛮任性洒脱性格,刀子嘴,又毫无城府。有时我和爹都在想,是不是把你护得太过了。现在嫁出去,都怕你把夫家搞得鸡飞狗跳。”
孟诗诗反驳道:“放屁,你们才会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大不了不嫁了,留在你家里,反正大嫂喜欢我。先把你家弄得鸡飞狗跳。”语言粗俗,哪有大家闺秀风范。
孟堂明笑着无奈摇头,物有两面,他妹妹这性格,或好也不好,在他眼里,至少比那做作之人可爱许多。
又行数里,孟堂亮突然开口问:“大哥,你说那小子实力到底如何?”
孟堂明回头看了眼三个被打的扈从,赵义吃了一拳,现在只能被人抬着。张越,李爷也受伤不轻,骑在马上,气息不均。他笑道:“一个末等修士,两个丁等修士,皆只用一击取胜。又能看出我实力在他们三人之上,我却看不透这家伙的实力,我是丙,那么他打底是乙。而且是相当高的乙。”
孟堂亮被这评价吓了一跳:“打底是乙?大哥的意义是可能是甲?”
孟堂明点了点头。
孟诗诗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那小子能有甲?不可能吧,大哥,会不是会是你搞错了。”她一向对孟堂明的判断十分信任,这次却也有所怀疑。
孟堂明确信道:“至少是乙,而且是顶好的乙,甲也不是不可能。”
孟堂亮与孟诗诗均觉难以置信,倒不是没见过甲等修士,只是那么年轻的甲等修士是真没见过。
孟堂亮道:“怪不得大哥不禁以诡计相逼,想让他入府。”
孟诗诗道:“我还是觉得他最多是乙,那么年轻就乙,已经吓死人了!”
孟堂明笑了笑,没有再争辩,乙也好,甲也罢,都是难得的人才,此等天分,将来地等修士应当是囊中之物吧,时间问题。
孟堂亮又问:“大哥,你用这方法逼他入府,不怕他有逆反想法?”
孟堂明爽朗笑道:“一时也没有更好方法,先赚回府再说,再好生款待,美酒计、佳肴计、钱财计,再不行,让小妹去施美人计,以消他心头之气,哈哈。”
孟堂亮赞同道:“大哥妙计,不但收拢了那小子,还解决了小妹终身大事问题,一箭双雕!就我们妹子这脾气,想找个妹夫可劲难了。”
孟诗诗羞怒道:“凭什么拿我去讨好那臭小子?就那又穷酸又臭的小子,凭什么我要嫁给他!”
孟堂明微笑道:“以他资质,五年内必是甲等,未来地等可期。嫁给他,可不算委屈你。”
孟诗诗怒道:“要嫁你嫁,我才不嫁。”说完,扬鞭策马,冲出了队伍,一袭红衣红马羞红美人,好不亮丽。
孟家两兄弟逗弄完妹妹,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孟堂亮收起笑容,面容严肃地问了一个问题:“大哥,他的口音奇怪,说话也不顺畅,有没有可能是?”
孟堂明道:“有可能,此事莫要伸张,不然让赵高知晓了,怕是会被以此为借口要去。回头我也旁击侧敲下,让他注意此事。”
孟堂亮点了点头,觉得这事一定要注意。如果真如大哥所估测的,这个人有机会成为地等修士的话,给孟家带来的好处将是极大的。不说其他,光妖潮来临,斩杀妖兽的功劳就会计在孟家上面。在过去几次抵御妖潮中,就有家族凭借斩妖之功,从普通小吏之家,获得封赐,得享泼天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