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少爷的棺,已经下葬了。”老仆微弯着腰,对着这个已经在阁楼上站了一天的镇北王爷说道。
心里倒是郁闷,您这搁那站了一天,就当真不想去看自己儿子最后一眼?
“行了,下去吧。”刘明昭声音里浸透着疲倦。
“是。那老爷,后续的事……”
“你看着办便是,不用多问,王府买的你来,可不是让你不动脑子干活的。”
老仆大呼着跪下,折着道道皱纹的额头紧贴下地,屁股撅起,浑身颤抖,唯唯诺诺的一言不敢发。
刘明昭淡看一眼,最后还是只吐了个“滚”字给他,也没有过多为难的样子。
过了会儿刘明昭收回视线,心里倒是想道:“戏倒是演得挺好的,也算是给我这个王爷不小的脸面。”
何人是角儿?是这个镇北王爷和羌生皇帝都心知肚明的王府新晋管事?还是身处这个大台上的藩王与帝王?两边都想写唱本,亦或是两边都是唱戏人?
“用的话,肯定是没有老梁用得舒畅,不过老梁他知道得太多了,连刘统安不是我的种这事儿,老梁都知道,所以他活得太短太短,太短太短啊!”
“寻。”刘明昭嘴唇轻动。
“在。”
“旧奕门那边,我们的人就不用出手了,找些那些容易挑动又有点实力的势力,就着我这个死鬼儿子的悬赏,让旧奕门那边乱一乱,别让那边的人太安生,不好。”有些人,动动嘴皮子,就足以让一地大乱。
“主上,还是像之前那样吗?”单名为寻的谍卫小声询问。
“也行,越乱越好,就把府里那些拓本扔出去好了,让他们打个你死我活的,免得安生安生着,又死灰复燃,那就有的头疼了。”刘明昭揉揉脑袋,他的一旁,是傍晚的羌生皇城,烛光四起,熠熠生辉。
若是削藩的七疏一出,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羌生的四位王爷,除却同姓封王外,其中最备受瞩目的,自然是这位才五六十岁,就已经背负着泼天战功的镇北王刘明昭,三十几年前领军骑马踏平了西境,居功至伟绝对稳稳当当地远超其他三王。
自然,世人很想知道,这位足以功高震主却已经蒙受恩宠、殊荣无量的异姓王爷最后到底是以个什么姿态收尾。
然而让世人议论纷纷的是,这位异姓王爷既没有想象中那般抗拒,更没有像那些小道流言说的那样准备秘密谋反,反而是在得到入宫觐见的准许后,承诺将一身家财交予国库,更可将一身战功尽数洗去,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将原本世子刘统安身上的世袭罔替,转接到庶子刘气霄身上。
一时间,民间说啥的都有,有的说,这是刘明昭明智,交出一身外物起码还能保证这个王位仍存,北荒道起码能完整地传到下一代手中,况且军功这些东西可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他镇北王爷统治大军几十年,大军的里的大小统领,十个当中至少有八九个都是他提携的,所以这泼天的军功看似可惜,实际上没多大变化,最重要的是那实打实的十几万大军,可都还在他手里。
也有人说,镇北王爷这次是迫不得已,他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乖乖把肉煮好送到皇帝面前给他咬,这样起码还能保个王位世袭,如若不然,这镇北王一脉,估计也会同羌生历代以来的多数王爷一样,几十年后就落个没落泯然的下场。
总之,这民间是众说纷纭,说啥的都有,但是具体究竟是如何,估计也就镇北王爷殿下他本人,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谁说咱们王爷没心没肝了,前两天我看见他因为思念咱们世子殿下太心疼,练功时吐了好多血。”
“就是,外人都说咱王爷是个冷血的主儿,说这大儿子一死,就立马迫不及待地跑到宫里忙着下一代王位的事儿,说咱王爷喜新厌旧,我看咱王爷长得这么帅气正直一人,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心性?”
“哟,桐竹,瞧你这模样,莫不是看上咱王爷了?”
“真的?我听说咱们王爷都已经五六十岁了,但是因为习武有成,所以一直都是这幅二十几岁,面若冠玉的佳公子模样,桐竹,你要是真看上王爷了,那该如何,咱王爷这年纪,都够当你爷爷了。”
“没有!你们可别在这里无中生有,胡说八道的,不过……咱王爷确实是帅气……”
“那倒也是,若是咱王爷能年轻个二三十岁,我就是倒贴给他,有一夜快活,也很好呀!”
“你倒是想得美,当年王爷从西边骑马入城时,想跟咱王爷有一腿的女子,可以从城门十里外,一路排到皇宫门下,多少高阁贵女直到现在,可都是对咱王爷心心念念的,你这样子还想倒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