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还有待考察?朕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怎么他们还没来?”
话音刚落,暖阁外头荣浩的声音:“兰芳刘镇洋、刘镇夷等觐见。”
两扇朱红小门开启,外头进来的四个人跪倒叩首,后头三人对叩拜礼很是生硬,前面一人倒是很熟练。
“奴才哈尔金恭请皇上圣安!”撅着老鼠胡子的一脸媚俗的矮小中年人两眼冒着精光。后头三人浓眉大眼体格强壮,满脸疲惫之色,身穿了新换的袍服,古铜的服色一看就是常在海边暴晒的。
“你是?”光绪定睛细看,觉得有些眼熟却再想不起来。
“奴才哈尔金原是潞河驿的驿丞,因前年兵变时报信有功、擒拿礼亲王余孽被李中堂和曾大人调升为理藩院六品主事,奴才没本事,现在跟着庆王爷当差呢!奴才原先有幸见过万岁爷几面,只是当时未识得圣颜。”
光绪噗嗤笑了,才想起当日去潞河驿站接赵烈文、彭玉麟入京时确实有这么个浑身抖机灵的角色。
“说起来咱们是老相识了,起来回话吧。怎么安排你来觐见了?”
哈尔金是什么人?最会伏低做小揣摩心思察言观色的八旗子弟,典型的京油子,见过的场面大,泥鳅一般,见皇帝问话并不害怕,回奏说:“奴才哪儿敢随便觐见呢!虽说皇上圣明废除四品一下官员不得觐见皇上的制度,奴才们心里还是有个上下尊卑的。这不嘛,奴才也是今儿才知道这几个傻小子惊了万岁的大驾。其实呢这事也怪奴才没说清楚。”
“哦?这里头还有你的事?”光绪莞尔一笑,瞥见刘镇洋三人没看自己却冲着桌上的美味佳肴直咽口水,一招手低声吩咐王商几句,接过崔玉贵递过来的金珐琅手炉眯着眼静听。
“怎么说呢,也是巧了,半个月前,奴才晚傍晌回家去前门外大酒缸喝酒,他们仨就缩在门楼子跟警备司令部的士兵打听道儿,说自己是外藩人,不知道礼部衙门在哪儿。奴才也好管个闲事,觉得奇怪,圣上早就下诏各藩属国朝贡之事全归理藩院管理而且通谕诸国了,怎么这仨人还找礼部投状,哪年的老黄历了!奴才仔细问了才知道是兰芳的,从南洋坐船进京时被人劫了,奴才哪儿知道兰芳在哪里,以为是南洋的土著,看他们穿的叫花子似的就资助了几两银子让他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等奴才奏报了庆王爷查清楚再找他们,奴才还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了他们。可转过天来给庆王爷说了,王爷可能正忙着祭天的事儿也没顾得上,奴才派人再去找也没找到,这么着弄差了!后头见了礼部和外务部的司官问了问,外务部不知道,礼部说自己管不着就把他们撵走了。奴才心里一直存着这事本想大典结束再找找,不料这几个傻小子跑大街上冲撞了御驾!奴才听说了大着胆子找了侍卫司的瑞总管说了,这才到御前……”
“别说了!!”砰的声,光绪两眼圆瞪已是勃然大怒,金珐琅手炉一甩手摔在金砖地下,通红的碳烧的五彩地毡直冒烟,满殿众人一颤,吓得哈尔金瘫倒在地大气不敢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