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清风(一)(1 / 2)

 )青铜镜纵横九尺,厚尺许,年代久远,早已锈迹斑斑。背以一游凤支托,镜背上密密麻麻,都是铭文,日积月累,模糊不清。火珠缀于顶上,寒玉如勾镶于底部,象征日月相对,略一擦拭,依旧宝光莹莹。欧阳霏小心翼翼,指挥十余人依据方位,将其对着水面,摆放端正。旁边楚天行冷眼相看,嗤道:“破败成这德行,到底行不行?”

欧阳霏作揖道:“楚大门主,好五妹夫,你要是还想找着楚楚,就别老在一旁哼哼哈哈。”满面忧色,向后看看,空荡无人,又向辟邪看了一眼。后者板了面孔,抬头看天,毫不理会。欧阳霏脑门上汗水越积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萧宁远负手而立,本在静静望着水面,突然开口,叹息一声,道:“我观欧阳兄形销骨立,面带病容,确实恐怕无法运用神力。既然都是命数,就不用强求了。”

欧阳霏呐呐无言,楚天行却险些跳了起来,以手点了她道:“什么,我就说你哥不是什么好鸟,竟敢临阵脱逃?”旁边辟邪重重哼了声,冷冷道:“楚门主不要出口伤人,我家公子在南海首屈一指,心怀苍生,济世度人,谁不敬仰?你一再辱他法身,辟邪虽然不才,却也无法再置之不理。”楚天行冷笑道:“凭你?”萧宁远断喝一声,道:“天行,你还想耽搁到几时?”

楚天行垂下头去,悻悻无语。突听一个清越的声音从后传来,徐徐道:“换装不易,倒让萧盟主久等了。”众人向后一看,只见一人星冠锦袍,缓缓举步前来,面色虽然苍白,不掩峥嵘之态,神情淡淡,愈现丰神毓秀,一路行来,吴带当风,足下轻点,不沾半点尘埃。

萧宁远含笑躬身为礼,道:“内子佻达,有累宗师。”欧阳霄只轻轻点了点头,并无言语,举步走到镜前。楚天行绷了面孔,嘴唇蠕动了下,不知嘟噜了句什么,吃萧宁远冷冷瞟了眼,勉强用左脚挪正了身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拱了拱手。

欧阳霏又惊又喜,来回端详着他,想伸手去扶,又缩了回去,殷殷问道:“哥哥,还撑得住吗?”辟邪在后冷笑道:“你惹的事,倒叫公子——”见男子皱了皱眉,立即将嘴紧紧闭上。

旁边早有人在一前一后,铺了两个金莲蒲团。欧阳霄在镜前盘腿坐定,五行向天,闭气吐纳。欧阳霏一撩下摆,就向镜后走去。旁边辟邪愁容满面,闭目不敢再看,却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萧宁远举手一拦,笑道:“欧阳姑娘留步,这镜魂么,宁远忖度,还是宁远比姑娘更合适罢。”

欧阳霏笑道:“妹夫多心了,谁能比我和兄长更配合默契呢?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还是等在一旁,看我把楚楚给你找回来罢。”萧宁远摇头道:“你既把楚楚真心当妹妹,我也就跟着称声姐姐,既然都不是外人,就不要有所隐瞒,分什么彼此了。宁远虽不修仙,却也知道得道之人,能够御剑飞升,这日月镜又叫水火八卦镜,驱镜之人,应该立于水上,汇聚天地日月之气,打开通明之光。欧阳世兄今日却坐于地上,显然是神力不济,无法相继,不得已退而求其次。此种情形之下,作为镜魂之人,简直是有死无生,需要极强定力,才能不被幻境吞噬。你和天行,早就心浮气躁,哪里能当此任,还是由我来罢。”

欧阳霄睁开眼来,静静看了他一眼,又慢慢合上眼去。欧阳霏干笑道:“不成不成,若是四妹夫在此,我倒无此顾忌,可惜他如今又内力全失,光有定力也不能成事。我也不怕丑话说在前头,家兄——唉,那个,不知为何,神力大失,按理已经无法启动日月镜了,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能试试看。家兄作最好的打算,也起码得试三次,或能成功。连我们自己都毫无把握,怎么能让妹夫前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