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2)

 公元1421年,大明国凤阳府城上华县西郊。

景致如画的城郊山岭,一片遍地开满野ju花的树林,在山岭树木苍翠环绕下,一座非常别致的木屋露出尖角,屋檐下挂满各式各样的木风铃。微风吹过,风铃荡漾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和着林中的鸟鸣交织出一曲动听的乐章。

木屋前一座银顶皂盖的八人大轿被数十名带刀护卫跪围在正中间,在众护卫最前方跪着的是一个美少妇和一个小女孩。

美少妇大约二十来岁,高雅华贵却清瘦纤弱,绝美的面容上透着一股焦急、忧虑之色,跪在美妇身侧的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年纪,面色枯瘦、形容憔悴,本该是生机勃勃的年龄却透着一股浓重的死气,生就一副未老先衰相。

银顶皂盖八抬大轿系朝廷一品大员外出时方可乘坐,由此可知跪在人群最前方的一大一小身份是何等的尊贵,然而能让两人甘心跪地求见的人,身份地位又达到了何等显赫的地步。

清晨山林中的空气清新爽人,然面树林中这块空地上的氛围却显得无比沉闷,甚至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美少妇虽然心中焦急,可是却不敢起身去催促,只能时不时抬起头望眼欲穿地看着紧闭的木门,随后怜惜地看一眼身旁瘦弱而倔强的身影,心里如扎了根刺般难受。

“吱!”

在美少妇耳中,一声比之林中鸟雀鸣唱更俱天赖的开门声,如一支利箭划破空地上空沉闷的氛围。

美少妇把视线从小女孩身上移开,带着殷切的期盼紧盯着那扇缓缓开启的木门。

一个十一二岁的玉面金童缓缓由木门后的阴暗处走了出来,望了一眼跪在屋前的众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轻叹一口气,眼中浮现一抹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夫人请回吧。”

“小哥……”美少妇身体微颤,刚想开口继续求情,却被金童朗声打断道:“师尊说了,一切命数自有天定,切不可强求。望夫人谅解。”说完转身向木屋内走去。

“小哥且慢。”美少妇脸上闪过一丝不甘,挣扎着站起来,后边立刻有两个侍卫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倒的娇躯,她从袖口处摸出半张金黄色符纸,符纸上如鬼画符般密密麻麻印着各种玄奥图文,初略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破烂符纸,可盯得久了,却感觉符纸上的图文仿佛要活过来般,给人一种想要破符而出的错觉。美少妇双手捧着符纸,恳求道:“麻烦小哥再帮个忙,请把这张符转呈神医,如若神医仍不肯示见,妾身自当认命,带薇儿离开,不再烦扰神医。”说完低头看了眼仍跪在地的小女孩,幽幽一声哀叹。

“我可帮夫人把东西转呈师尊,但请夫人不要抱太大希望,以免徒增伤感。”玉面金童犹豫半响,终是不忍拒绝美少妇的哀求。

“多谢小哥,若神医肯示见,来日定有厚报。”美少妇大喜,向玉面金童微微一欠身,身旁侍卫迅速上前接过符纸转呈到金童手中。

“夫人言重了,这是小人份内之事。”玉面金童接过符纸,微微行了一礼,随后转身走入木屋中,木门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闭合起来,美少妇又重新跪到少女的身旁,两个侍卫也跪回到两人身后的队伍中。

林中又再次恢复到鸟鸣山更幽的氛围。

美少妇此时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虽然早已料到此行求医势必困难重重,可却没想到会是如此艰难,以她堂堂一品夫人的尊贵地位,既然连神医的面都未曾见到就被拒之门外,来时的信心和希望都在这一日一夜中消磨殆尽。

半张金黄符是在她来时的路途中,所救下的一名快饿死道士半塞半送的谢礼。她本来在急匆匆地赶路,根本不打算管闲事。可是当她看到饿得面黄肌瘦的道士卧倒路边,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叫人施舍了一顿饭菜和几两碎银。

道士临别时就把半张金黄符赠予她,并郑重地再三叮嘱,如果感到绝望或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就把符纸拿出,到时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来时她对求医可是信心满满,而且凭她堂堂一品夫人的尊贵身份,还能有什么难题自己无法解决,当时她根本就没有把道士的话放在心上,对道士地叮嘱也是一笑置之,但她也不想拂了道士的好意,笑着把符纸随意塞到了袖中。

没想到自己的处境真的会被道士言中。刚才她的心被一缕深深地绝望紧紧攥住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清晰浮现出道士曾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虽然觉得这可能只是一种巧合,可是这好歹也是一丝希望,为女儿的病奔波求索了这么多年,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绝不会放弃。就算是急病乱投医,试试也总好过束手无策的痛苦等待。

美少妇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焦虑不安,感觉时间变得比蜗牛爬得更缓慢。

“吱!”

一声轻微的细响,在这片宁静的山林中却显得突兀而响亮,望眼欲穿的美少妇双眸紧张地盯着木门后的那一片阴暗处,让她欣喜若狂的是,自门后走出的不再是一个身影,而是变成了两个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儒者,蓝衫飘飘、器宇轩昂,面色红润宛如少年,颔下三绺掩口黑须,临风玉立,飘然出尘,身后跟着的正是先前出现过一次的玉面金童。此时他的脸上写满着不解和疑惑,显然他不明白从未心软过的师尊为何会为了半张符纸而改变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