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秦连忙跟着补刀道:“陛下,此事臣亦有印象,记得当时看拓跋珪写给王凝之的密信时,上面便隐隐提及过拓跋珪献给南蛮朝廷的那封密函。只是不知那密函究竟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南蛮要想方设法地替拓跋珪消除罪证。”
拓跋珪冷笑道:“姓裴的,你与王凝之狼狈为奸,两相勾结要陷害于我。说了半天,不还是拿不出密信么?既然没证据,那便定不得我的罪,我便是清白的!”
秦皇寒声道:“拓跋珪,你究竟向南蛮泄露了什么,还不从实招来。莫要挑战朕的底线。”
秦皇怒了,他被拓跋珪给激怒了。能让东晋朝廷派死士替他擦屁股,可想而知拓跋珪给东晋朝廷的密函里头定然有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便是泄露了前秦的什么重大机密。
拓跋珪有点慌了,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完全在他的计划之中。按照他所设想,接下来满朝文武都相信他私通南蛮了,但由于没证据,秦皇便不会立即处死他。只要他抓住没证据这一点保住一条性命,等到独孤库仁在漠东起事后,便可威胁朝廷放他回漠东。从此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可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个天杀的裴盛秦,诬陷他私通王凝之还不够,此刻竟又诬陷他给东晋朝廷写了密函,暗示他把前秦的重要机密泄露给了东晋。于是拓跋珪慌了,他怕秦皇一怒之下,不跟他讲证据了,直接一声令下,候在外头的带械班直冲进来把他乱刀砍死,他也没地方说理了。
拓跋珪连忙跪下使劲磕头,抽泣着说道:“陛下明鉴,臣真的是冤枉的啊!没有任何实证,陛下怎能偏信那裴盛秦一面之词。若陛下因裴盛秦之言便治罪于臣,这是坏了我大秦律法啊。臣死不足惜,若陛下因臣而开了不教而诛的先例,从此令我大秦律法崩坏,臣便是千古罪人呐!”
机智的拓跋珪知道秦皇在乎什么,他紧紧地抓住了“律法”这个重点。秦律,人证物证俱全方可治罪于人,否则便是不教而诛。
秦皇沉默了,他先前的确一怒之下,想要直接令人杀了拓跋珪。但拓跋珪提及律法,却让他犹豫了。前秦举国上下严恪的法治观念,是秦皇与已故丞相王猛多年努力宣传之下,才植入百姓心中的。要是他今日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下旨杀了拓跋珪,那便是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河,难保日后下面的官吏不会有样学样。
“证据?此事很明显就是你做的,还要什么证据!陛下当年诛杀奸臣拓跋珪便未用证据,本官这是依陛下旧例行事!”
秦皇脑海中已经想到了,要是今天杀了拓跋珪,将来地方上的官吏很有可能便会摆出这幅嘴脸,从而大义凛然地造出无数冤假错案。
裴盛秦看出了秦皇的犹豫,道:“陛下,臣以为,不如派钦差前往漠东云中郡,到拓跋珪府中搜查,定能有所收获。如今先将他关押,待钦差找到证据,再定他的罪!”
这一步是裴盛秦计划好的,他先前已料到,这次诬陷很可能弄不死拓跋珪。不过拓跋珪私通南蛮是假,想要造反却是真的,这一点历史已经证明。既然他想要造反,便必然提前有所准备,只要到他老窝里头搜上一搜,十有八九有所发现。
裴盛秦想来,今日既然定不了他的罪,便将他关起来,让他没办法联系到漠东,然后朝廷立即派钦差过去抄家找罪证,找到了罪证就能治他的罪了。
拓跋珪心中一喜,忙道:“陛下,如此甚好,臣坦坦荡荡,愿接受朝廷调查。在钦差归来之前,臣甘愿暂入牢房。”
裴盛秦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只觉得这拓跋珪为何如此痛快,他就不慌吗?裴盛秦就不相信云中太守府里头找不出拓跋珪谋反的证据。
“罢了,那便依小裴卿所言吧。”秦皇沉声道:“来人,将拓跋珪及其一党押入牢房。”
门外侯旨的带械班直应声而入,两人一组地将拓跋珪、贺兰犬等人全部拖走。
裴盛秦正在凝神思考拓跋珪为什么不继续挣扎,他并未发现,拓跋珪在被拖出门之前,竟朝着他诡异地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