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辆马车装好物事,从心安医馆大门口出发,准备东行而去。
“杨管事,一切都拜托你了!”君浣溪立在车前,对着杨乐寒抱一下拳,又转向倚在门边的君正彦与白芷,“老师,芷儿,好好保重!”
“大家放心,我会照顾好先生的!”黄芩也在车上不住挥手。
依依惜别之后,马车疾驰上道,君浣溪掀开车帘,回首望去,只见那一老一少追出几步,站在巷尾,痴痴遥望。
这还是第一次与家人分别,两人坐在车上,相互看看,都是颇不适应,一路无言。
君浣溪倚着车壁,将此行计划方案在心里盘算一遍,感觉大体周详了,一时无聊,摘下昨晚才挂上脖子的玉牌把玩起来。
“姑姑,这是什么?”黄芩一眼看见,有些好奇,低叫,“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是新买的么?”
“嘘……”君浣溪在他额上弹了一记,轻斥道,“只要不是自家人关起房门,都要叫先生,一定记住了!”
黄芩答应一声,伸手过来,在她掌中取过玉牌,仔细端详起来,乐呵呵道:“这牌子好生贵重的样子,是哪位公子少爷送姑……送先生的吧?莫非……是定情信物?”
“什么定情信物?真是胡说八道!”君浣溪摇了摇头,好笑道,“你也学芷儿贫嘴了不是?这是我自幼佩戴之物,一直放在老师那里,昨晚才给回与我的。”
黄芩兴趣十足,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这才交回她手里,君浣溪小心戴回颈上,塞进衣领之中垂好,掀开车帘朝外间望去,轻声一叹:“将老师留在家中,我却出门远行,真是放心不下啊!”
一路气氛略显沉闷,只听得马蹄铮铮,不时伴着车夫老郑长鞭抡动与赶路吆喝之声,这老郑是杨乐寒的一门远房亲戚,四十上下,高大威武,是个驾车的好把式,还会一些拳脚功夫,有他驾车相伴,倒很是放心。
到第三日,来到距封邑一百里之外的岚县,早闻这里是天宇美酒集散之地,入到城来,只见处处酒旗招展,酒肆林立,热闹非常。
先前一直赶路,仅是与黄芩及车夫老郑分吃些干粮,早已腹中饥渴,君浣溪见得前方一处酒楼,地方宽敞,厅堂明亮,既可饮酒吃饭,招牌上还写有住宿二字,不觉心中欢喜,唤了黄芩下车,一同随老郑前去停好马车,再过来用饭住店。
“今日我们大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往后的道路会越来越难走,也再难得遇到城镇了!”
从店后侧门进去,行到马厩处,老郑正被店小二领着拴马停车,君浣溪站在一旁,见那马厩边一根木柱上单独拴着一匹马儿,毛色油亮似刚磨的新墨,四蹄却洁白如寒冬的初雪,十分神骏,就算似她这般外行人,也看出这马儿的不凡来,不禁脱口赞道:“真是匹好马!话说马儿都如此出众,这主人又该是怎样一番姿态?”
那店小二先前听得老郑路上对她的称呼,闻言答道:“那公子也是如先生一般俊美,只是说话太酸……”似乎想到什么趣事来,捂住嘴偷笑。
君浣溪也不多问,又回头看一眼那马儿,提着背囊转身朝店内走去。
黄芩拎着包袱药箱跟在她身边,恪守本分,寸步不离。
“先生——”老郑急步跟上,低声嘀咕:“那马儿确是匹好马,只是太过显眼,在这小店实在引人注目,我看了下,角落里好些人影晃动,应该都是冲着那马儿而来……”
君浣溪知道这老郑走南闯北,颇有江湖阅历,既然这样说起,这酒家一定很有些江湖人物混迹其中,想起临行之前君正彦那句莫管闲事,心中一凛,赶紧招呼道:“别管那马儿,小心言行,看好我们自己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