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的“假如天亮没回来,你就自己回家吧”是什么意思?
不行。这个少年不能够进入碉楼,接下日军会攻陷它,整个建筑都会是密集的火网。
人的适应性真强,要做到持续的恐惧,还真的比较为难的。
谁生来会是软蛋?崔亮内心一边感叹,一边考虑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同时,他还要给自己壮胆。总之,这里重现了六十年前的战争,他们是看不到自己的,不会主动伤害自己的,假如受伤了,就是流弹的误伤。被流弹击中,假如不是天命,那肯定就是自己的观察能力,逻辑分析能力已经还给体育老师了。
哇靠,北美的羊驼,我干嘛会冒出这些经不起推敲的想法,不但无法壮胆,还可能麻痹自己的,警觉性会丢掉的。接着,这条街最危险的就是动物们……崔亮想起一句英文粗口,因为身边没人,所以说了出来:“操蛋的动物们(what-the-fuimal)。”
那个人身手那么好,追不上的,不过说不定他有事耽搁在中途停了下来,也说不定能在长街两边找到一点安全的夹缝钻过去。假如钻不过去,他会求老天保佑对方没事的。不过现在没得选择,他太过安全,没法害怕,又有机会在日本人攻陷大碉楼之前找到少年。假如一件想做的事情具有实现的可能,不努力去挣扎一下,那还算是人类吗?等到天亮,对方还没回来,肯定会后悔死的吧?
崔亮对自己的体能还是有些自信的,毕业后可是常常要在野外跑的,没有强健的体魄怎么行?他左手掌摸了一下后脑勺的伤口,妈蛋,冷得思维混乱,冻得手臂的肿痛都不值得一提。与其说太紧张,还不如说,晚上的荒村果然很阴森。
直觉地知道,靠着墙走比较安全。借着月光,他往前行进了六十米,左侧的窗内有人对着大街放枪,路面上有几具日本人的尸体。崔亮远远地等了两分钟,窗边的几个中国人离开后,他再继续走。日本人在这里倒下的尸体有点多,有七、八具,其中三具是倒在一起的,想来刚刚放枪的人算是神枪手。但走进一看,尸体上有许多刀伤,被砍得有些可怕。
他不自觉地用右手捂了下口鼻,原来这堆人是被砍死的啊,刚才放枪的人枪法有点不好,普通平民?正想着,瓦顶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他连忙躲到树干后头,屋顶边缘先来了一个端着步枪的日本人,在他猫下身的时候,背后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挥动着长刀砍了下去,日本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想站起来,那人又着急地乱砍了一顿,日本人的尸身重重地摔到路面上。
事情发生的时间很短暂,不过崔亮看那人身形的剪影,是现代人的衣着。他是人类。崔亮走到日本人仰躺着的尸体前,颈部下面很多血,第一刀应该是从后脖砍下去的,身上的创口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那间屋子传来开门的声响,崔亮又找了一棵树躲起来,百年老树都是亲切的树。隔着摇曳的荒草,他看见一位戴着白色哭脸面具的男人走了出来,手持着一把苗刀。对方把面具往头发上推,抽起了烟。接着,又有一位年轻人来到门口,哭脸可能听到动静,慌忙地把面具戴回去。
“这么快好了。”他回过头,似乎被对方的形象吓住,“快把面具戴上!”
“我讨厌不透气!难道我杀鬼子的时候不能是人类吗?”这个年轻人忽然发起火。
哭脸愣了一下,说:“随你。只是给别人看不到不好。”
年轻人有一张漂亮的脸,身形修长,可却是今晚见识到的第二个神经病。
那位帅哥浪到尸体旁,大笑了几声,对着尸体说道:“大东亚共荣圈?你们的大义就是把自己的老婆留在安全的地方,来我们的地盘杀我们的男人!杀我们的老婆!杀我们的女儿!杀我们的老爸!杀我们的祖母!”
男子一边说一边挥着苗刀砍那具尸体泄愤。
“喂,你这样砍,刀刃会报废的。”哭脸对他说。
男子停止了砍伐,用刀尖挖尸体的眼球,微笑着说:“这鬼子看起来蛮俊的,我们奸-尸吧?”男子又突然提高音量:“别开玩笑了!丧心病狂!假如我不杀了他!他待会就去强奸我们的姑娘!刺刀一直刺到腋下!你知道吗?他六十年前就这么干了!在这里干了几十年!那个姑娘被他干了几十年!你知道几十年是什么概念?”
“别太投入,我不喜欢这种说法。”哭脸说。
“不喜欢也是真相!谁喜欢自己的祖宗在这里被-干了几十年?!”尸体的五官已经被男子捣烂了,哭脸偏过头不去看。
“你再这么疯,我下次不和你一组了。你说话让人很难受!”
“随你。”年轻人又浪荡地摇晃了一下,再站定双手握刀,做了个迎战的姿势,淡淡地说,“左边你的,右边我的。”
“你别横着挥,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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