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是通向东都洛阳的最后一道门户,也是大汉朝司州的东大门,其北邻黄河支流汜水,南傍嵩山、轩辕山等群山,关外只有一条小路通往荥阳。
同等脚程的人马赶路,经虎牢关去洛阳直达只需一日,而经荥阳绕行却要多出两三日,小路狭窄,崎岖难行加之两旁岭深林密,实在是快行不得,若是再有个埋伏什么的,管叫人有去无回。
此时,执金吾张绣将军便引军埋伏在虎牢关通向荥阳的小路两侧。
自长安大救驾之后,从北海到南阳朝夕相处,张绣越发对贾诩无条件地信任,这其中若是要说出个什么道理来,只怕连他自己也搞不懂。硬要找个理由的话,也只能归结为‘缘分’一类。
秋风瑟瑟,张绣率领的两千南阳军已经守候了两个昼夜,除了夜里有些寒意难当,倒也并不算太遭罪,只是由于缺水,不少人嘴边起了燎泡,这倒也怪不得张绣和贾诩,天干物燥的,军士携带那点清水喝的也就快些。
“少将军,你说他娘的曹贼真会走这条路吗?”张绣身边的一个千夫长舔舔干裂的嘴唇,声线沙哑地问道。
南阳军里不少都是张济的旧部,因此习惯性地称呼张绣为少将军,这次随张绣来埋伏的都是射箭好手,从前就颇有悍勇之名的西凉健儿。
“文和先生说会就一定会,老慕你莫不是忘了进宛城和打许县那会的事了?”张绣神色坚定,皱眉低叱道。
“嘿嘿,那倒是,贾先生说的事还没有不灵验的。俺倒是想起在襄城时少将军不听贾先生所言硬要追击,结果被曹贼杀得大败亏输,真他娘的...啊......”老慕话刚说了一半,被张绣窥得近切一巴掌揍到后脑勺,引起四周一片窃笑。
张绣爱惜军士,下手还是有些分寸,老慕甩甩脑袋,也不甚在意地跟着憨笑起来。
透过树梢隐约望见月挂中天,已近三更时分,张绣隐隐地也有些纳闷,“先生说三天之内必有分晓,今夜已经是第三天了,若是曹军还未经过这里,是不是他们铁了心要攻上虎牢关直插洛阳?管他怎地,干粮只带了三天的量,若是今夜守不到,明早便撤军回关上,和先生一同守关。”
正在胡乱忖度之际,远远地听到三声夜枭鸣叫,在寂静的秋夜里显得格外凄厉刺耳。
这叫声乃是之前定下的暗号,几个埋伏在前边的哨探,其中一个擅长口技,因此一旦发现敌踪,便出声示警。白天学布谷鸟叫,夜里便学猫头鹰。
张绣猛然精神百倍,抬头看时,见身侧老慕等人已经悄悄拽出了弓箭,搭箭上弦,全神贯注地盯着岭下小路。身后一众军士,将檑木滚石干草团等物件都扶稳抱紧,各自双目炯炯,秉神敛息,经历百战的姿态,从容却充满杀气。
岭下小路上,缓缓行过一团黑影,虽慢却并不凌乱,借着朦胧月色,远远望见这彪军马黑衣黑甲,人衔枚、马裹蹄,几乎不发出一丝响动,就像一队幽灵一般迤逦行来,不难看出对方也是些久经战阵的老把式。
终于来了,“老慕,咬耳朵吩咐下去,叫弟兄们警醒些,等前面堵上口子,后面再放滚石擂木,今夜就叫这贼们有来无回。”张绣一边心里敬服着贾诩,一边低声传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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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月之前的一天清晨,当贾诩把一封信和一份作战计划呈现到自己面前之时,张绣大喜过望。信中原来是辛锐传来将令,命南阳宛城张绣所部紧急动员,待粮草齐备,不日便要北上驻守虎牢关,作战计划自然是贾诩得到传书之后制定的。
像张绣这种风格硬朗的武人,什么能比有仗要打更令他感到兴奋?更何况,这又是一场北海将军幕府总部策划,三军总司令辛锐领导,动员青州、兖州、豫州、荆州数十万军民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