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能有几个!黄忠四十出头的一条壮汉,不也被这世道折磨的须发斑白,满脸皱纹么!
“前些日子在下于南阳老家听闻朝廷设了医馆,派名满荆襄的张太医坐堂,又为百姓义诊,因此打算携病子前去求医,这才遇见小公子。”黄忠眼中透出一丝希望,将此行目的和盘托出道。
“嗯,张太医正是家师,我等此行,便是为朝廷医馆采购药材的,既是汉升公要前去求医,小子可修书一封,届时持书与家师,必能看觑令郎则个。”辛锐见黄忠要去北海,正合了自己心愿,当即信口胡诌道。
“原来是太医的弟子,难怪医术精妙。黄某多谢公子大恩,若是叙儿得救,黄某愿结草衔环,以报公子和太医的恩情。”黄忠又要下拜,辛锐赶忙扶起,就叫伙计拿过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信中除了叮嘱张仲景特殊照顾黄叙之外,还叫张仲景知会郭嘉,务必以治疗黄叙为由留住黄忠,万万不能叫黄忠这般猛将离开北海。
黄忠儿子黄叙的病症,辛锐心中对张仲景也没有把握,毕竟这先天性心脏病,在后世多半只能靠手术才能医治,但愿张仲景不负自己期望,能妙手回春,也好叫黄忠死心塌地留在北海。
书信写罢,装进锦囊给黄忠收讫,众人也都歇息的差不多,辛锐便叫留下一辆马车和足够的药材干粮,嘱咐黄忠一番之后,两厢分手各奔东西而去。
辛锐等人于路上,由黄忠父子之事论起父母对子女的莫大恩情,都是唏嘘不已,尤其甄小姐多愁善感,几次落泪,辛锐和云騄劝解半天,方才渐渐收起伤感,众人又于路上宿了一夜,第二日过晌方才到了宛城。
张绣、贾诩得了军士来报,欣喜地将众人迎接到城守府。数月不见,辛锐见这二人都是消瘦不少,情知他们劳于南阳军政,心疼不已。
将一众女眷安置到后宅之后,张绣、贾诩将辛锐、马超请到正厅落座,辛锐坐了主位,其余三人依次坐在下首,奉了茶点。
略略饮了几口茶水,辛锐皱眉道:“数月不见,二位怎地清减了这许多?这般不爱惜身体,叫我在北海如何放心?”
这看似责备的关切之语,叫张绣、贾诩心中一暖,前番所受劳苦登时觉得不算什么,甚至甘之如饴。
“哈哈,大将军心中装着我们,这点劳累算什么,我还惦着年前那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什么时候,再来一场也好。”耿直的张绣大笑道。
“仗还有的打,并且绝不会少,张将军只管厉兵秣马,不日必要你再度建功。只是需谨记保重身体,千万莫要操劳过度。”辛锐谆谆叮嘱道。
“醒得醒得,我平日只管操练军马,顶多身困力乏,文和先生才是成天介操心操肺,又要安民,又要整理情报,还要协助我整军,叫他歇息他也不肯,看他每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我都替他难受。”张绣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贾诩,言语中饱含关切与无奈。
贾诩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人老觉少,老夫都五十岁的人了,哪有你们后生那般贪睡。”
贾诩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岁数了,辛锐心中猛然一惊,看着贾诩那略有些斑白的须发,莫名的酸楚涌了上来,“先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切不可为了国事将身体累垮。”
“主公莫非忘了昔日信中所言?诩有七十七岁阳寿,如今三停中已虚度两停,若再不奋起直追,岂不被后人笑话?”贾诩不以为意,仍是微笑着道。
这番话也是贾诩内心的真实写照,他之前几十年说是虚度一点不假,彻彻底底的‘苟全性命于乱世’,而今到了北海,找到自己正确的人生方向,只恨不能每日每夜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以此洗刷蹉跎半生的悔恨,哪里还肯浪费一丝光阴!
辛锐也知贾诩心中执念不是任何人能够说服的,二人心照不宣之下遂不再劝说,重重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就请文和先生说说南阳目下的状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