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崔郎你觉得今晚应该怎么安排?”苏西眨巴着那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问道。
崔宣伯让店小二拿多了一张床褥,道:“还能怎么着,我能让你睡地上吗?”
“我想着自己只是一个陪学,应该我睡地上才对呀!”苏西嘴里是这么说的,可身子却直接往床上一躺,伸个懒腰,盖了被子再也不说话。
崔宣伯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倩影,无奈地笑笑,一边在地上铺着床褥,心里却是对自己的自找苦吃感到的是丝丝甜蜜。
苏西还是会认床,虽然人是躺下了,可是大脑还是在飞速地运转着,既不知阿耶生死,也不知蒋少游怎样了,该死的穿越,为什么要来这个没有手机,没有高铁,没有飞机的时代。
“你说,主上让你跟着中散出使萧齐,为的就是要让使团到了萧齐后别让那南人看低咱们大魏,你倒好,如此做法,现该怎办?”
在地上和衣而眠,只能在五更的时候入睡的崔宣伯,被屋外纷杂的声音吵醒。
他披了外衣,出门看看是怎么回事,看见一个仪曹主事战战兢兢地躬身一侧,低着头,不敢作声。
另一个正在训斥的侍郎怒目圆瞪,来回地踱步,口中还在不停地骂着。
崔宣伯走上前,对那侍郎问道:“汪侍郎,出了何事要如此责骂此人?”
“崔郎官,惊扰您了,此人在宫内负车服之仪,主上见他机巧灵敏便遣他随中散出使,我想着差不多到萧齐了,便让他检查一下全团的衣裳,这可好了,中散的朝服可是被虫蛀几个洞,您说,您说这可如何是好?”那汪侍郎说完,又恶狠狠地看着他。
崔宣伯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可是一件大事,眼看就快要到萧齐了,如若朝服不雅,影响的可不是中散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大魏的颜面呀!
正想着,王遇似乎也被吵醒,走了过来,汪行平对他作楫躬身道:“中散,这,这如何是好?”
问罢,将事情经过大致汇报了一遍。
那王遇听完也眉头深锁了,想了想,对汪行平道:“你看看使团里可有会绣工之人,如若没有,就想想其他办法把衣裳破洞之位遮盖一二。”
苏西站在屋门上,靠着门沿,道:“中散,不用找了,苏小替你解忧!”
崔宣伯听了,回头瞪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确:“不要捣乱,你一出手,谁还不知道你是谁!”
“哦?你一个男儿身,也能做如此女工?”王遇好奇道。
“苏小家道没落之前,家中有姐姐,闲来无事也跟着姐姐学过一些,虽不精巧,但应该可以给中散的衣裳遮掩一二。”苏西道。
王遇对汪行平使了一个眼色,汪行平会意,从屋里取出了那朝服,递给了苏西。
他小心翼翼地道:“小郎,你可要多加小心,别补了这个洞,其他地方又抽丝了。”
“嘁,别小看人好吗!还有,别以为自己品阶比别人高,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苏小接过衣裳,低声地回道。
汪行平听罢,羞愧之色瞬间漫上了脸。
王遇却似不紧张,对苏西道:“那就有劳小郎了。可是缝补用的物什,你有带在身上?”
“这,这也是,请中散让崔郎陪我出去一趟集市,采办一些回来可行?”苏西道。
王遇点头应允,苏西拉着崔宣伯名正言顺地去逛了一圈。
崔宣伯拉着一脸兴奋的苏西道:“你可得答应我,买了就得回来,这已经是萧齐国境,可不比在大魏。”
“我知道,我有分寸!”苏西用力甩开了崔宣伯,自己往前跑去。
崔宣伯叹了一口气,只得急步追上去。
萧齐基本继承了刘宋的疆域,如果以淮河为界,则北为魏,南为齐;如果以秦岭为界,则北属魏,南属齐。
如今的萧齐,定都建康(即现南京),占据着江南的所有富裕肥沃之地,多少江南楼阁,多少如花女子,数不胜数。
很快崔宣伯就跟上了苏西的脚步,这小娘子好似刚踏出闺门的一样,什么事都很新鲜,看见这支簪的秀巧,又瞧见了那个脂粉上乘的颜色,什么都想收入囊中,却又被崔宣伯死死地按住了钱袋子,一个子儿都不愿拿出来。
苏西求爷爷告奶奶地哀了几遍,他还是不点头,她骂道:“铁公鸡!”
她以为久而久之他会发火,哪知他只是说了一句:“这些钱都是王中散从自己俸禄里拿出来,哪能乱花?”
苏西忿忿地甩下了他,径直走进了一家裁缝店。
店里女子顾客颇多,苏西因为穿了男子服饰,一进门便受到了万众瞩目。
也因为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崔宣伯风度翩翩,身材挺拔,也这里江南男子的身高相比,实在高大许多。
众女子纷纷让了路,用手中的帕子、羽扇遮住了半边脸,看得苏西心里一阵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