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二娘,你怕死,我却不怕!”风韵掰开母亲云氏的手,任性地背着包袱走下木楼梯。
母亲云氏抓着不放,风韵气愤,挥手过,一个没注意,云氏就摔了下去。
“二娘?”看着母亲云氏掉下院子,风韵慌慌张张地去搀扶。
跌下来的时候,没有撞到脑袋,就只不过因为石子,受了些小伤。
看云氏没事儿,二姐风韵就拎了包袱准备离开。
母亲云氏咬着下嘴唇,撑着地面,朗声阻止,“你站住,韵儿。既然……既然你执意要去京城,那好,我陪你去,我们……一起去!”
她站起来,接过风韵包袱,“这次进京城非同小可,我们要去,也得从长计议。昭儿,雪儿和玉儿,我们总要同你妹妹交代一下。总不能我们走了,他们没人照顾吧。”
风韵冷静地想了想,停下了步子,转眸过来,抱着云氏痛哭。
母亲云氏伸手拍了拍二姐风韵的后脑勺,伸手将她带进屋子里。
屋子里,她点了蜡烛。搬了把板凳,让风韵坐。
如果要去京城,那么家里面的事儿,她就必须得说清楚。
“韵儿,这么多年,我都一直没有同你说句实话?”母亲云氏抬着袖子,擦了把眼泪,“其实,你……你并非姐姐的孩子,而是……而是我的……我的女儿?”
风韵仓皇地立起来。
母亲云氏又悲伤地续道,“此事儿,家里的人都是清楚的。你祖母,你爹,你娘,还有你大哥,我们都知情。”
二姐风韵纳闷地看着云氏,“为什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我为什么是你的女儿?”
母亲云氏伸出手,拉住风韵的手背,目露哀愁,“孩子,我们要是不这么做,你……你还怎么活的下去啊?!”
“什么,你……你说什么?!”风韵吓地脸色都青了。
于是云氏便将她当初如何被侮辱,如何带着她死里逃生的事儿,同风韵讲了。
风韵大惊失色,她不能想到,自己竟然是……是云氏的亲生女儿。
“那个晚上,母亲带着你……逃到侯府。正好遇上你大娘。你大娘她心善,知道我的难处,便主动提出,让你做她的女儿。所以对外传,你就是她生的二女儿,而我的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了。”云氏一边说,一边哭泣,“这十几年来,她将你视为己出,耐心地教导你,抚养你,甚至……甚至……让你成为了风家二小姐。他们一家人接纳了……接纳了你的身份,更……接纳了你啊。”
二姐风韵满目疮痍,“所以,我……是你的女儿?”
“是啊。”云氏连连点头,“只可惜,韵儿,母亲想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的,可现在看来,是不能了!”她的手轻轻地擦着耳旁若隐若现的白发,眸子里带着一丝说不得的苦楚。
“娘亲……”
风韵哇一声哭出来,扑倒在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云氏。
那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安分的夜晚。
春雨沙沙,云氏和风韵在烛光下,聊了一整晚。
母女二人醒来时,风韵正愁眉苦脸,“娘亲,现在祖母,爹和大娘他们……”
“他们回京,只怕要为冯家申冤。可是我深知皇帝为人,他……他又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的犯下的错误呢?你爹他们此举,不是在挑战皇权么?!”母亲云氏抬袖抹着眼泪,“韵儿,亏得你昨日闹,要不然娘亲还不知道,你祖母他们的意思。他们这分明是不想连累我们,想让我们安分地在田水村过日子啊!”
风韵点头,“那娘亲,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给铃儿说说这件事儿?”
“不,不可。你妹妹那急性子。万一听了这事儿,跑到京城去闹,那不是死路一条么,再说,如果她知道了这事儿,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咱们都去京城,你弟弟妹妹她们怎么活,谁来照顾他们?”母亲云氏捏着袖子,仓皇不安,“你大娘一家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吃苦。何况,你大娘走前跪在娘亲面前,让娘亲好生照顾那些孩子。娘亲……如果不将他们照顾好,如何……如何对得起姐姐?”
风韵这才了解母亲云氏的意思,她是打算隐瞒妹妹风铃儿,将弟弟妹妹们托付给她,然后才前往京城。
正好自己的女婿也在京城,说什么都要带着女儿风韵见上一面。
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听到女儿风韵唤自己一声娘亲,昨夜听到,心中开怀,更加希望能够为侯府恩人做点儿什么,为女儿风韵做点儿什么,故而天不怕地不怕地做了携女进京的决定。
“韵儿,今儿日正午咱们留下家书便离开!”母亲云氏站起,果断地说道,“你同昭儿说一声,让他们找你妹妹。”
风韵承诺点头,“娘亲放心,我马上留一封书信。”
“好,你留书信,娘亲到厨房,做些干饼子,带在路上吃。”
风韵更是将自己之前在家里剩下的银钱全部装在了身上。
镇上的宅子还没有带家里人看,是以风韵便给妹妹留了一把钥匙。
就放在信上。
——
晌午的时候,母亲云氏和风韵离开田水村头,由临州县城赶往京城。
母女俩相依为命。
风铃儿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因为弟弟昭儿发了书信,在傍晚的时候,上山来找她,才了解清楚的。
拿着钥匙,打开书信,风铃儿愕然,“不是吧,她们俩去走亲戚了?”蹲身,望着弟弟昭儿,“昭儿,咱们家以前有很多亲戚么?”
弟弟昭儿不会说话,但却用摇晃的脑袋示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风铃儿心中好奇,却也不多琢磨,伸手覆盖在弟弟昭儿的脑袋上,她笑盈盈地看着,“既然如此,那铃儿姐姐和你晨汐哥哥一起去钟灵毓秀书院,和你们一起住?”
“嗯嗯!”弟弟昭儿会意,这才没有着急。
风铃儿在村里碰到钱伯,想着他要买羊,是以就约定了对方,在自家书院商量。
“雪儿,给钱伯倒杯茶?”
钱伯客套地摇手,“风丫头,不必了,钱伯听说你愿意卖那只羊,所以就拿了银钱过来。你点一点,如果愿意,我就把那白羊牵走了。”
风铃儿快言快语,“那成,钱伯,你之前看上哪一只,现在带走就是了。”
结果钱伯把最大最胖的白羊牵走了!
风铃儿站在田头,都看傻眼了。
好吧,为啥之前没跟她说清楚,要的是那只大白羊。如今收了钱,又不能把大白羊给牵回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昭儿,你瞅瞅,那大白羊走了走了啊!”
弟弟昭儿嗯嗯嗯地点头,他好像也没有想到,对方牵走的,就是那只白羊。
甚至他一度以为,钱伯看上的,会是那只调皮的小白羊。
可惜,误会了别人的意思,也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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