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并不算高的小峰并没有具体的名字,只是与另一边的山相望着,山头极像传说中那块化成石头的女子,因此被称作相思崖。有许多的男女争相在山石上刻着各式样的愿望,但大多是男女的名字并排,象征着爱情的长久不变,也有着怀揣爱意而不敢明言的男女将这里当作一处表明心迹的秘地。
山石岌岌但屹立不倒,临渊而瞰实有所惧,仅容一人通过的陡峭岩壁是松动的红砾,他直攀了上去,这等道路还不能阻挡他的决心,他要探寻这里的秘密。
原以为刻字是随处可见,但可昭日月的确仅有那么几处,深痕中还有着水集聚,栖居着肉眼可见的浮游动物,看来已经有很久的时间了。重岩下的小石缝边有着隐蔽的文字,那估计是一个暗恋者写的罢,墨染的痕迹估计还能在这干燥的环境中保存许久。
“海阔凭鱼跃…”一处平石上刻着前言,他当然也知晓下句,但续了句“水深任鳞休”这并不如原句般意正工整,只是肖似,他还未对联句有多的认识,趣得狗尾续貂罢了。
随着步步深入,他在草丛里,松木上都搜寻到许多的信息,他知道许多认识的人的小秘密了。但这些信息的真假性却没多考虑,毕竟没有谁是愿意生事的,都是些美好的愿望,无论是划痕,墨迹,炭灰都代表着朴实的心愿,爱情的初始点是无关贫贱富贵的。
“阿宁,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我可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你。”简东阳从一片葱茏中走出来了,随行的当然还有着孟欣然。
“我听同学们说有这个地方,我就带东阳来玩了,你也知道的,我就喜欢到处走,闲不住的。”欣然解释道。
“刚刚听到些声音,我以为是啥野物就躲起来了,看到是你就安心了。”欣然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于人前的态度强硬,但就是这些生野地的动物能够吓住她。这跟她那位爱讲老旧故事的奶奶有关,她奶奶最爱讲故事来唬人,说最喜欢欣然躲在她怀里的感觉,东阳很难理解她奶奶的做法,或许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挺立在欣然的前头,显示出一番大男子的气概来。
“我们已经刻好了,就不打扰你看风景了,对了,下山的路不止一条,你可千万不要从来的那处下去啊,很危险的,那我们就先走了,记得回家不要太晚。”欣然拉着东阳往下山的路,东阳显然还有问讯的意思,但欣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这两人处的还挺融洽的,一宁心里这样想着。
坐在最高处的崖边,半悬着松软的腿,这种失去立足之地的感觉倒是一种很好的恢复。前后摇着腿,看向远处香火袅升的丹鹤山,那里确是热闹,此地则更让人心神安定。欣然和东阳的名字正在他面前的巨石上,细碎的石屑还未剥下,他用手捻着感受。
“嗯,我也应该在这里留下些什么…”他喃喃自语道,他原以为自己的心够坚定,而他脑海中却出现着两个身影,他突然觉得喉内一苦,竟簌簌落下泪来,他太容易受感染了。他此刻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软弱,如果非要让他来个抉择,他定会僵立不言如同木偶,熠熠生光的巨大黑色山石仿佛正在嘲弄他,责问为何如此优柔寡断。
他终于还是刻下自己的名字,在一处僻静所在,但并没有与之相映的另外,他只下定了一半的决心。
那望夫石的传说是真的么,世界上真的有那样痴情的女子么?倘若有,在人生路上,是否有幸能遇见一位呢?倘若没有,那为何会有这样凄美的故事呢?他在心中问着,就好像冥冥之中就有人在予他答案,其实那哪里能是虚幻的神明呢,不过是另外的思考的自己罢了。
夕阳渐下,他独自坐在相思崖顶,仿佛入定的老僧,又仿佛是黄山上的那块顽石静默,天边飞过一众南归雁,倒也有些旧事风景之味。
顾芳呢,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是否知道此刻有人在心中惦念着她呢,苏鸢呢,她如今正在做什么呢,她是否知道有人正因她为难呢。她们自然是不知晓的,一宁领着他的孤独。
相思崖在印象中从来都不是被人单独拜访的地方,或许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像他这般拜访过这里了,但他们或许没有他此刻的心境。
少年有着烦恼,他的烦恼心事又向谁去诉说呢,他再没有供他依靠的臂膀,母亲如今已经承受不起他的重量,他只有和相思崖上的山石对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