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卷雷动降危邦(1 / 2)

 帝之降也,天罗震荡,星河动摇。风云为之色变,雷霆落于中堂。松见此异象而大惊,喟然曰:“此子挟风雷而降,日后必以杀伐成就功业。此于吾家门为大幸,然于天下,或为大不幸焉?”

蔡邕《天策志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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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自孝和皇帝起,新君大多年幼,最小的是殇帝刘隆,竟是在出生百余天后天就当上了皇帝,同时却又是寿命最短的皇帝,死时尚不足1周岁。皇帝年幼,照例当由太后临朝执政,而太后又把政权交给最信任的母族之人,如此便形成外戚专权的局面。即使皇帝无嗣,太后与外戚也会从皇族里找一个幼儿即位,以便控制政权。

但是,皇帝总会长大,总会懂事,到时自然不再甘心做别人傀儡。他们极力地要摆脱外戚控制,可是外戚把持朝堂日久,上下里里外外尽亲信,皇帝已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又能依赖何人?于是每天侍候在皇帝身边的宦官便进入了他们的视野,皇帝赐予宦官权力,依靠他们的力量扑灭外戚的势力。但如此一来,外戚的权力又转到宦官手中。

长年以来,外戚和宦官已形成两个庞大的政治集团,他们明争暗斗,轮流把持着朝政,而大汉的江山却在这风雨飘摇中日渐腐朽。

本初元年,身为大汉天子的刘缵,只因为说了一句“此跋扈将军也”,便被亲自挑选迎立他为皇帝的大将军梁冀毒杀。皇嗣问题再一次摆到朝堂之上,三年之中每年一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太尉李固、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大鸿胪杜乔等推举清河王刘蒜。但宦官集团却因当初中常侍曹腾拜谒刘蒜时,刘蒜未以大礼接待,由此担心刘蒜上台会对自己不利,因而坚决反对。

当时梁太后欲将妹妹粱莹许配蠡吾侯刘翼之子刘志,正宣召刘志入宫相亲。曹腾遂连夜赶到梁家,劝说梁冀不如顺势立刘志为帝,双方亲上加亲,朝政便可完全掌握在梁家手中了,梁冀深以为然。

是年闰六月初七日,大将军梁冀持节以帝王青盖车迎刘志入南宫,当天,登基即位,改元“建和”。梁冀等又以皇帝年少为由,由梁太后继续临朝执政。

刘志虽为梁氏所立,心中却对骄横跋扈至胆敢任意弑杀皇帝的梁氏颇为忌惮,即位后处心积虑欲诛灭梁氏。延熹二年,刘志与宦官唐衡借如厕之机定计,联络了中常侍单超,小黄门史左悺、中常侍徐璜、黄门令具瑗,一举歼灭梁氏。

唐衡等五人因大功被同日封侯,称为“五侯”。五侯居功自傲、恃宠而骄,他们大肆勒索百姓,使得民不聊生,四处怨声载道,大汉国势益弱。

在常山真定县城南有一村庄名为赵家村。村中八十余户人家倒有大半姓赵,乃是战国末年秦灭六国之时,赵国王室逃亡流散,遗下一枝藏身于此,繁衍生息而成村落。

在赵家村东口有一棵大松树,不知其已生长几百年岁月,高有五丈,粗可数人环抱。那树四季常青,郁郁葱葱,亭亭如盖。在树下有两户人家,均各只有夫妻二人。东边一家姓赵,世居赵家村,主人名唤赵松,字常青,娶妻张氏;西边一家姓徐,却是数年前从外地迁来,主人姓徐名路字子远,妻子李氏。

赵徐二人虽出身贫寒,却均承袭了一身家传的文武技艺,比邻而居后,惺惺相惜下竟成至交。两人平时或侍弄几亩薄田,或入山林捕猎鸟兽,闲时略备些疏食薄酒,谈文论武,生活虽然清苦,却也算得安逸。

这一年,赵徐两家的婆娘均觉身体不适,在请了村西住着的赤脚郎中赵老爹看过后,竟是同样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赵松与徐路大喜,打了几只野兔谢过赵老爹后,傍晚时就在两家门外的大松树下的青石上摆上酒菜,推杯换盏的喝将起来。酒过三巡,徐路趁酒意举杯笑道:“常青兄,小弟自搬来赵家村,多蒙兄长照顾,心中常怀感激。如今你我两家均有了后代,小弟心中却是有了一个想法,欲趁机高攀兄长结个亲戚。”

赵松闻弦歌而知雅意,惊喜地举杯问道:“子远贤弟之意莫非是……”

徐路道:“小弟之见,待你我两家的孩子出生后,若都是男孩儿或都是女孩儿,便叫他们结为异姓骨肉;若是一男一女,便叫他们结为夫妇。未知兄长意下如何?”

赵松一拍大腿,笑道:“贤弟之言,正合我意!如此,我们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个装满劣质土酒的陶碗重重地一撞,二人一饮而尽,四目相望,一起放声大笑。

正谈笑间,忽见一群人簇拥着从村口走来,当先一人看到了树下对饮的赵徐二人。赵松这一房是赵家长房嫡传的一枝,他本人文武双全又是仗义疏财,在赵家村年轻一辈中威望极高。而徐路虽是外来户,但其武功见识均不在赵松之下,亦素为大伙敬重。因此那人登即如见到救星般大喜叫道:“两位大哥,快来看看阿敢!”

两人见来的均是赵家村的村民,说话之人却是村里赵九叔的小儿子赵康。见他此刻脸上尽是愤怒与悲伤之色,身上有几处刺目的血迹,心知必有大事发生,急忙起身迎了上来。

人群分开,现出中央由两名年轻后生抬着的一张用枯枝搭成的简易担架。上面躺着一个胸腹间横裹厚厚的几层仍渗出血水的白布、面如金纸奄奄一息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