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称你归真道长可好?”我请他坐下。
他点点头隔着桌子入了座。
“去年一别可说山遥路远。归真道长的行踪我与文禾都不甚清楚。只是将清歌托付给了药圃文宅的荪符应符他们平日也不是全在药圃住着不过药圃隔上半月都会写信报平安就是了。清歌目前一切都好你可以放心。”我拿不准现在该不该说彤戟去长洲接清歌的事情。
“文侍郎与夫人都费心了。贫道归来后曾去过一次长洲不过我只见了清歌没有让她看到我。清歌长大了。”他的笑里有一丝苦味“我一直没能照顾好她。”
“将来会有照顾她的人。”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甥女也是一样。”
“哦?”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夫人难道已经有清歌夫婿人选了?”
“我怎敢替清歌做主。”我说“不过若是有两情相悦之事我愿意助一臂之力。”
“这个……”他看着我沉吟了一会问“是不是有人表示什么了?”
“是。这个我必须告诉你因为他已经动身去接清歌来京师了。我若知道你在这里或者会先让你二人见面谈谈。”我说。
“那人我认识?是谁?”
“蒋彤戟。”我看着他瞬间惊愕继而又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竟未觉。”他又恢复了笑容“我一直以为他对清歌是长辈之情我竟未想到此事。不过彤戟是个好男儿若是两人有心我也无甚好说。只是清歌会愿意吗?”
“我觉得清歌心中并非没有彤戟。只是此事如何进展还要看彤戟自己。
我说。
“那好。还望文侍郎与夫人多加担待和费心。贫道实在是有劳二位太多了。”他起身又作揖。
“归真道长不是在武当么?怎么会出现在京师呢?”我问。
“我是代替师父来参加法事地待一日便回去。正遇到文侍郎凯旋知道他忙便与夫人打个招呼若有幸则与你二人见上一见。未曾想夫人独自来了。”他又坐下说“京师日前似乎因为那件事情闹得很厉害文侍郎怕是为此难免烦心吧。”
“他一点也不烦心我看。陛下也是。”那两个人观礼台上对视之时虽然都面带笑容但眼里都是深沉之色我只能肯定那不是烦心而是比烦心更严重的东西同。这世间慢慢也就不是贫道所认识的那一个而贫道也入不了这世间了。”他地目光投向窗外树木掩映下的一大片房舍屋顶说道。
“我也有此感。”我低低地说“并且我也要走了。”
“夫人要去哪里?”他回过头。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垂着眼眸说。
“……若是因一时烦恼还请三思。文侍郎重情重义之人大明内外交困之时于公于私都不当乱在此处。”他见我抬眼看他立刻又说“贫道不该妄言只表所想夫人无怪。”
“你说地都对。有时错不在人而在时候。”我舌下一番苦涩竟是不知如何回答。我何尝想“乱”在此处呢?
“这时候有人走错一步只略绕了些辛苦而有人走错一步就毁了千万人。此等重任确实让人为难。贫道不知夫人究竟为何事只愿夫人一切思虑周全其余只有天命尔。”他轻轻道颇有宽慰之意。
“许久不见归真道长何不共进馔?”我怕再下去鼻子酸于是转开话题。
“时候不早了贫道还要回去与带来地两个小童一起吃饭就不能留在此地了。况且以贫道现在身份也实在不合宜。也是未曾有合适地方才约了这么一间酒肆熟人不多不易麻烦。即便如此也已经是不敬了。”他笑着起身“侍郎和夫人中午不是还要赴宴么所以贫道才与二位约在隅中之时啊。时间所剩不多贫道就不耽误夫人了。”
“好吧。那便就此作别。预祝归武当全程一路顺风。来日请多保重。”我起身送道。
“夫人客气。”他欠欠身“若他日有机会再见文侍郎贫道会当面感谢他所费心。今次还请夫人转告。告辞了。”
我送他出了雅座门看着他消失在酒肆的大门又了半晌地呆然后抓住身后经过的小二:“小二上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