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暕学画,每隔个三五天,总是来找他的母妃向她请教画画,他学得认真,其中感情已不止是幕懦,还有师生,还有……偷偷的倾慕,他还知道,这种倾慕,不止是他,还有他的兄长杨昭,兄长早早的逃离,亦是因为害怕这种感情。
于是,他对于父皇,深深的不满,对于母妃,极其的不值。只有母妃不知道,父皇日日流连在外做的是什么,只有母妃不知道父皇在外头有好几个外院。里头有什么,他不想知道。但是日日让母妃空等,真是大大的不该。此时见到父亲悲怆,竟然由心里头很是痛快,但这种痛快,又夹杂着深深的痛苦。直到听到他的父亲要杀了这里的所有下人泻愤时,他不不得站了出来。
杀人?母妃最是仁慈,他只知道,他日若知道让母妃知道,这些曾日日陪伴着她的人,因为她而全部失去性命,那她还能回来吗?所以,这些人,是断断不能杀的。
“你出去!”杨广一意孤行,此时他已陷入了混乱之中,除了心中一股执念要将人找回来,别的他都已完全不顾。杨暕双膝一曲,重重跪下哭泣着劝道:“父王,他日你若是将母妃寻回来了,她问你这些人都哪里去了,你如何回答?你要让她如何安心?如何自处?母妃为人极是仁慈,平时便是骂一下这些下人也是没有的……”说到这里,他已是泣不成声,无法再说下去。
“更是因为如此,这些下人才更是可恶,别当我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对待你母妃的……”“他们如何对待母妃都伤不了她的心,真正伤她心的,是你啊父王!”杨暕见他仍一意孤行,最后吼出了这一句,然后磕头如捣蒜一般的猛磕了起来,直至头破血流。
杨广坐在地上,状若疯子,口中喃喃道:“是……不杀了,不杀了,你说得对。是我……是我……丫头,都是我……”终于没有再坚持着自己刚才那种发泻怒火般的决断。暗卫们这才心中松了一大口气。这次幸好有小殿下在,否则当真是不愖设想。
外头跪着的人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鬼门关上转了一个来回,仍是惴惴不安的在外头等着里面的消息。他们听到里头狂喊要杀人,然后又是晋王殿下的哭声,然后是小殿下争辩的声音,小殿下的哭声。再然后,一阵风似的,一路路的黑衣暗卫如风般涌出,未及小半刻钟,如风卷残云,瞬间不见踪影。但是从这日起,整个江都府便是压下了重重阴云,除了出外买办之人,再无人可以自由出入。
江都仍是熙熙攘攘,长安仍是平平静静,没有人知道晋王妃的离开,消息封锁得如同铁桶一般的严实,外出寻找的人一拔出去了,又是一拔出去了,事情已经过了半年,仍然没有萧妃的任何音讯。晋王一改常态,竟然再也不外出饮酒作乐,每日里最多的时候,他都是呆在小楼,对着那大龙船喃喃而语。某一日,他叫来的宇文恺,对他道:“可有把握做出?”
马儿走走停停,萧晴拿了水囊在山泉盛满了水后,旋紧了囊盖,又用手接了些水洗了把脸。马儿在痛饮,它刚才出去撒了怕有半小时的欢了,草也没怎么吃,如今只怕是还等再等等它。这马是匹五花马,白色的底色上,跟个奶牛似的,一圈子一圈子的褐色。怕是被关在棚子里关得狠了,一出了来便是欢喜得不得了。
萧晴喜悠悠的望着马儿,一时恶作剧心起,道:“你有名字没有,不如我叫你大花吧,如何。大花……真好听。”那马儿喝水喝得全身都是,又直接跳入了那小水池子搅动,好好的一池清水一忽儿就被弄得混浊不堪。完了上岸全身一阵抖动,噼里啪啦的水珠子甩得到处都是,包括萧晴,也被甩得一头一脸。一人一马就此嘻嘻哈哈,打起水仗来。
好容易休息一会,这才发现,身上竟然全湿得透了,囧也……身上的大饼也弄得湿了,幸好后备着的衣服啥的放得远些。寻了个隐蔽的所在,换好了衣服,顺便也将脏了的洗洗干净了往树杈上一搭,往玩累了趴地上了马儿身上一靠,蓝天白云下,山峦起伏。眼角的余光看着的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心中放得宽广无比,享受着这一刻少有的宁静。直到大半个时辰过去,她坐了起来,左手把着右手的臂,开始思考未来的路。接下来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