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边。
他亲手立的太子,最想要他的命。
“父皇。”穆如期并不知道自己的太子之位已然不保,坦然自若地行礼,“骊山之行,可还顺利?”
“顺利?”梁王发出两声嘶哑的苦笑,“皇儿觉得呢?”
穆如期察觉出梁王语气里的异样,蹙眉道:“儿臣……”
他话未说完,瞥见了跪在殿前的人影。
穆如期顿了顿,觉得那道佝偻的身形有些熟悉,像是……秦通达。
但他并不觉得那是秦通达。
秦通达是大梁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深受梁王信任,又有秦皇后为后盾,怎么会满身恶臭地跪在金銮殿上呢?
所以穆如期将疑惑收起,继续道:“父皇必定是在骊山大有所获。”
他说完,金銮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错,朕的确大有所获。”许久以后,梁王才再次开口,语气阴森,“朕都没想到,朕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父皇……”
“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父皇?!”梁王骤然怒喝,朝臣们乌泱泱跪成一片,唯有穆如归还笔直地站着。
“父皇,儿臣究竟做错了何事?”此时此刻,穆如期终于察觉出了异样,他第一反应去看穆如归,“父皇,定是九皇叔污蔑儿臣,儿臣冤枉啊!”
“与你九皇叔何干?”眼见到了这时,穆如期还攀咬穆如归,梁王气不打一处来,“你九皇叔身受重伤,还不忘从嘉兴关赶回来,你倒好,居然说他污蔑你……你倒是说说他污蔑你什么!你再看看,跪在你面前的是谁!”
金吾卫依言伸手逼着秦通达仰起头。
穆如期看清了那张脸,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
跪着的人当真是秦通达!
“你有心思攀咬你九皇叔,不如想想,怎么自己有没有通敌叛国吧!”穆如期的心随着梁王的话,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超出自己的控制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待会儿会修一修错别字
改名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家追别的文可能也发现有暴君两个字的书名都改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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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53(二合一)
父皇不是去骊山了吗?
九皇叔又为何会从嘉兴关赶回来?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穆如期的额沁出了冷汗,站在寂静无声的金銮殿,忽地想起几日前,和穆如旭的争吵。
他似乎说了什么,希望九皇叔伤重不治的话。
穆如期的眼皮微微一跳。
那时,穆如旭为何会提到九皇叔呢?
他的头隐隐作痛,竟然想不起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兄可是想不起来了?”站在一旁的五皇子见状,幸灾乐祸道,“那就问问秦大人……说不准,和他聊上几句,皇兄就能将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了。”
电光火石间,穆如期眼前一亮:“父皇,九皇叔受伤,与儿臣并无半点关系!”
梁王差点气死。
穆如旭瞥了一眼神情淡漠的穆如归,主动跪在殿下,朗声道:“父皇,皇兄所言,甚是怪异!”
不仅五皇子觉得怪异,满朝文武百官也觉得怪异。
梁王召请太子,所要询问的,是秦通达通敌叛国一事,可太子来到金銮殿前,每一句辩解都离不开九王爷穆如归。
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穆如归所受之伤,与他有关?
梁王面色一沉,眼神讳莫如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穆如期心里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焦虑像蚂蚁,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他的心房。
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跌落,穆如期想起了前世——
前世,他并未被留在上京,而是同穆如归一起去了嘉兴关。
边关苦寒,他承受不住,战场血腥,他接受不来,原想狼狈地逃回上京城,身边的谋士却说:“忍过这一时,殿下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九王爷的玄甲铁骑,名声极差,殿下只要稍加利用……”
穆如期听懂了。
他不算愚笨之辈,从小在争权夺利的染缸中沉浮,瞬间就明白了该如何做。
他在写回上京的奏报中,反复提及穆如归的英勇,间接让父皇心生忌惮,从而让军功悉数落在自己身上。
那时,穆如期也站在同样的位置上,面对着梁王,面对着众臣,耳边传来的,全是赞美之词。
可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之下,穆如期发现,身边的气氛变了。
群臣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连坐在龙椅上的父皇,看他的目光都格外冰冷。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穆如期攥紧了垂在袖笼中的手,惊慌地想:就算今生与前世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登基之事,也不会改变。
对,他是大梁未来的王,就算现在蒙冤受难,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能继承皇位的……只有他而已。
穆如期念及此,干脆直接跪了下来,坦然认错:“父皇,儿臣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请父皇赎罪!”
满殿哗然。
连梁王心中的惊诧都压过了愤怒。
梁王在长忠的搀扶下,疾步走到穆如期身前,弓着腰,颤颤巍巍道:“你再说一遍,你一时糊涂,做了什么?”
“儿臣……”
“父皇,皇兄已然承认,还有什么好问的?”纵使知道这个时候开口会引起梁王的不快,五皇子还是站了出来,“父皇,如今上京城民怨沸腾,还请父皇早下决断啊!”
五皇子身后的朝臣也回过神,纷纷进言:“请陛下早下决断!”
“决断……你们……你们让朕下什么决断?”梁王惊怒交加,反问,“你们是要朕罢黜太子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跪在地上的穆如期猛地仰起头,眼睛被金銮殿内内跳跃的烛火刺得一花:“父皇……”
“你还有脸叫朕父皇?”梁王踉跄着扑到他面前,想要踹上穆如期的肩膀,却先一步,跌倒在地上。
“父皇!”
“陛下!”
头晕脑胀的梁王被长忠扶了起来。
他面色苍白,抬起的胳膊抖如筛糠:“你……你给朕滚!”
“父皇……”五皇子心里一沉,心知梁王气归气,却还是不愿废黜太子,心下不免生出一股怨气,“父皇,此事若不给百姓一个交代,恐难以平民愤。”
梁王颓然靠在长忠身上,耷拉着眼睛,像是没听见穆如旭的话。
梁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太子千不好万不好,都是太子,他的身上流着最尊贵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