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极乐无遮(1 / 2)

吴钩月 风浣裳213 0 字 2022-04-24

 南宫羽苦笑一声,道:“江兄大难不死,可喜可贺,日后,日后,”本想说日后必有厚福的话,想到深陷虎穴,前途未卜,叹了口气,再也说不下去。

江离记得他是个多情种子,见他面有枯瘠之色,想来已屈服于花想容的淫威之下,今日想是来作说客的,遂冷冷道:“南宫兄今日前来,就是来给我道贺的么?”南宫羽顿了一顿,道:“不是,花宫主让我劝你,人生就这么几十年,别跟自己过不去。还是趁着大好青春,及时行乐吧。”

江离道:“好个及时行乐。你的庄姑娘怎么样了?”南宫羽身子一颤,摇头道:“旧事不堪回首,江兄不必提了。”江离冷笑道:“你身在百花丛中,乐不思蜀,当然可以把旧事丢在脑后了。”南宫羽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半晌道:“江兄,我也是身不由己,陷身在此,何乐之有?”江离道:“是么?你来劝我及时行乐,我还道南宫兄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快乐得不得了呢。”

南宫羽眼中泪光一闪,低头道:“我也知自己没骨气,他们把庄姑娘抓了来,我,我,江兄,我只是来传话的,听与不听,其权在你。你好自为之。”说毕拉开门冲了出去。却听“咣啷”一声,原来门外小丫头正捧了两盏茶进来,被他迎头撞翻,两盏茶跌在地下,砸个粉碎。

萧月痕闻声过来,问道:“怎么了?”那丫头道:“姑娘恕罪,是南宫少爷忽然冲出来,我躲闪不及。”萧月痕点了点头,缓步进来,看看江离道:“南宫公子和江公子话不投机?”江离瞪了她一眼,道:“你们把他那位庄姑娘怎么样了?”萧月痕道:“庄姑娘?可惜了这好名字!我说了你也不信。”江离见她一脸的不屑,沉声道:“你不说也罢,这就请吧。”

萧月痕笑道:“我倒也没想瞒你,庄姑娘已经和南宫羽成亲了,她二人都已拜在我师父门下。”江离一呆,道:“什么?”萧月痕道:“我说你不会相信的。贪欢惧死,人之常情,南宫羽倒是个多情的,可惜啊,到时候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江离道:“我去哪里看?”萧月痕道:“每逢月圆之夜,庄中照例举行无遮极乐会,明天就是十五了,这次我带你去长长见识。”

江离的腿已基本行走无碍,果然翌日午后便被带到百花宫正中的散花楼。花想容大排筵宴,和众弟子同欢共饮。江离坐在萧月痕身边,另一边却是秦冰;见另一席上南宫羽和一个冶艳少女坐在一起,萧月痕道:“喏,那就是庄姑娘,叫作庄婉儿,怎么样?漂亮吧?”江离见那少女左右逢源,和众人调笑无忌,南宫羽却默然无言——看来萧月痕所言不虚,这庄婉儿并不似他想象中那般柔婉端庄。

萧月痕嫣然巧笑,和众人打着招呼;不一会儿有事出去,便托秦冰照料着他些。江离见那边首座上,花想容身旁一边是萧竹声,另一边坐的却是个陌生青年,看年纪已近三十——众人都称他为大师兄,连花想容跟他说话也颇为客气。

秦冰见他关注,低声告诉他那是他们的大师兄骆梅风——花想容如今安于逸乐,百花宫诸事经营她懒得管,尽都交由这大弟子裁夺,因之大师兄在宫中地位仅次于师父;只是他每年大半时间在外照管生意,不常回来。江离见他双目神光隐隐,显是内功颇有根基,武功当远较谢兰言等辈为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开始传花行令,对酒联诗,江离这些日子被困无聊,虽在萧月痕处胡乱看过两本书,却哪里应付得来这些?亏得沈冰暗中照应,才算没有当中出丑。众人中犹属谢兰言和庄婉儿出言敏捷,抢尽风头,最后简直成了他两个对阵。

庄婉儿虽然机灵,略繁难些的却是南宫羽对出来的;于是赵红妆替二师哥打抱不平;廖清涟既要护着二师哥,又时不时拈酸吃醋讥刺赵红妆两句,谢兰言还要不时安抚两位师姐师妹,三个人一会儿对外,一会儿对内,庄婉儿有南宫羽对句,自己只负责斗口,以二对三毫不逊色——于是诗官司酒官司打个不了。

江离不过粗通文字,他们说的诗文典故不太明白的,秦冰鉴貌辨色,便低声给他解释一番,言语不多,却说得明白之极,他渐渐也就听出些趣味来。

花想容斜倚在贵妃榻上,喝一口萧竹声捧过来的夜光美酒,吃一颗归菊隐剥去皮的水晶葡萄,看诸弟子争执不下时,她便随口针砭,为之评断,倒也无不点中窍要,其中不时穿插些武林人物的笑话典故,更是满座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