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风流花主(1 / 2)

吴钩月 风浣裳213 0 字 2022-04-24

 众弟子人人变色,素知师父睚眦必报,花样百出,折磨起人来也是别具一格,今日备下这炮烙之刑来服侍江离,胆小的几乎便不敢看;谁知她忽然又用剑写起字来,堂上众人心惊胆战之际,一大半倒没明白怎么回事,于师父这手漂亮之极的剑法也就忘了喝彩。

寂静中却听一个甜润的声音叫道:“好刀法,好笔法!师父,这是‘曹全碑’的笔意吧?遒劲超逸,几欲破壁飞去。妙在以刀尖描其轮廓而能一气呵成,不粘不滞——较用笔难上十倍,非胸中大有丘壑者不易为!笔法固然极佳,这刀法却更好——因为铁板红热之极,以剑触之,稍久即熔,师父却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断铁板而不伤剑锋,非内外兼修者焉能做到?师父,这一手文武兼绝的手法,你可要教我。”

这一串话说得如同玉盘滚珠一般,正是那黄衫少女萧月痕。花想容自己挥剑写字时原没想这么多,听徒儿说得头头是道,入情入理,亦觉甚是得意,点头赞道:“还是月儿有眼光,不愧是我的好徒儿。”回头扫了南宫二人一眼,又向江离笑吟吟道:“几位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饶是江离胆大,此际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惊得说不出话来。花想容拿眼瞟着他道:“你要是改变了主意,就跪下来求我。只要你拜我为师,我就饶了你性命,说不定还将这手绝活传给你呢。”

江离之师柳若依脾气刚烈,最是吃软不吃硬,绝不受人胁迫,江离自幼耳濡目染,这性情自然而然学了三分;何况看了花想容师徒的所作所为,心中鄙薄仇恨之极,越发不肯屈服!冷笑道:“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淫邪无耻,什么叫蛇蝎心肠。无极门堂堂男儿,岂能向你这无耻妖妇低头?”

花想容脸色一寒,道:“不撞南墙不回头!好,我倒要见识见识你无极门是不是个个钢筋铁骨!”说话间一刀将镂空的铁板挑在一边,随即将火盆中“死”字一拨,挑向半空,右手一掌拍出,掌风到处,一个红亮亮火烈烈的“死”字直撞向江离胸口。

江离虽身受重伤,血流披背,在这生死关头,还是拼尽全力往下一扑避了开去,但那铜字撞到庭柱上,仍是跌向他身上,这当口江离十余年苦练的功夫起了效用,百忙中一个倒踢紫金冠,一个红热扑面的“死”字登时转向旁边人群中飞去。

他背后那庭柱早被削断,再经这一撞自然也向后倒去,花厅虽不至因此倒塌,毕竟扑簌簌尘灰乱落。众人惊慌闪避之际,听得有人厉声惨叫,却是要穴受制的季向铭没有躲开,给那“死”字砸中,烧得红热的铜板触肉后便焦粘在身上摆脱不开,登时灼得肠穿肚烂而死!

季向铭临死不甘,跃起抱住了身边一个百花宫的弟子,那人好容易才推开他,疼得连声惨呼,在地下连连翻滚。空气中弥漫着中人欲呕的皮肉焦臭之气,一个闪亮的“死”字端端正正嵌在季向铭腹间——这幅情景当真可惊可怖至极,堂上堂下尽皆敛息屏气,南宫羽“哇”的一声,当场吐了出来。

花想容见了那弟子在地上痛苦翻转之状,眼中却精光大盛,只觉浑身炽热如火、无法忍耐,也顾不得堂上几人是死是活,拉起身边的谢兰言和归菊隐直向后堂去了。

她这一走,堂上又有几个人大吐不止。秦冰脸色惨白,呆了一呆,忙叫人去请大夫。那受伤的弟子忍痛不过,道:“小师妹,我受不了啦,你一剑杀了我吧。”秦冰劝道:“小张,你忍着点,大夫一会儿就来。”当不得那弟子抓着她手惨叫哀求,心中实在不忍,回头叫道:“四师哥?”

谢兰言被花想容拉走了,此地以萧竹声为长,因此秦冰请他拿主意。萧竹声一时也犹豫不决,不由回头看了妹子一眼。萧月痕只比秦冰大了一岁,却素有决断,见那弟子半边脸已灼得血肉模糊,一只眼多半也瞎了,看着都觉恶心,遂道:“小张伤成这样,就治好了也是生不如死,还要活受罪,不如遂了他的心愿算了。”那弟子道:“小师妹,我真是生不如死,你行行好,快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