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良走过香樟树,过往的点滴记忆涌现,在屋子的右边是大片竹林,有条贴墙的小径直通前院,当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准备见年轻版的爸妈时,发现前院的水泥地中央站着个人,披头散发黑袄子黑棉裤,穿着那个时代的解放鞋,总体给人脏兮兮的印象,身上还背着个布包裹,应该是从哪远道而来。
只听他往屋子里说着话:“既然恩人不在,那么过阵子我还会带着东西来。”
张不良死死盯住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此人死气沉沉不像善类,就当张不良开始怀疑时,空相说了声:“他不是。”
张不良有点疑惑,但空相是得道高僧,怕是用慧眼看出了此人的内在,也就不再多疑,就在这个陌生人离开时,挺着大肚子的老妈走了出来,扎着个大马尾,身上的碎花袄子已经扣不上,人瘦的有些营养不良,但庙前镇第一美的传言确实不假,老妈可是到如今还在后悔当初两百块彩礼钱“卖”给了张家,当然这只是幸福之余的话头。老妈挽起散开的长发,望着消失在竹林的陌生人,埋怨道:“你也不去送送?”
这时候屋里走出个健壮的汉子,张不良一眼认出是老爸,虽然健壮,但那个年代谁都吃不上几口肉,自然面庞还是如刀削般消瘦。老爸穿着件老式中山装,八成是从爷爷那留下来的,里面一件高领毛衣,回了句:“算了,反正也不认识。”
说完老爸抱起老妈,把她放在院子里停着的一辆手拉双轮车上。说起这辆双轮车张不良也不陌生,因为五年后,老爸就是用这辆车拉着张不良和老妈,以及几样家当,还有一只大黄狗外出做生意。
某段记忆猛然触动张不良的神经,他记起老妈不止一次唠叨过,在生他的那个冬天,坐着老爸的手拉双轮车去了三回卫生院才在半夜生出来,头一回是小雪,第二回天热的像春天,第三回天发黄下大雪。张不良望着满空的小雪,照这么说来,没几天他就要出生了,那在这几天内,究竟是谁对老妈施了鬼蛊咒?!
老爸关好门带着老妈就要出门,张不良紧跟在后,张家前面是一长排泥墙矮屋,是镇子生产队时期的公产,有牛棚和仓库,因为这排矮屋前面就是大晒场了。要去卫生院,就要拐出这排矮屋穿过大晒场,上大路再赶四十几里地。
在晒场上,张不良望着老妈轻轻抚摸着肚子,满满爱意,这画面让他觉得好奇妙,因为这世上可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到自己出生前的画面。这圆梦术还真神奇,只是按空相的说法,时间离现在越久远,那么追溯回去的精准度就越差,所以现在还无法准确回到老妈中鬼蛊咒的那天。
张不良发现空相没有走出来,看来他还是要快进时间,果然,当张不良扭头望向家的方向,空中的小雪在停滞了刹那后,开始迅速落下,整个世界又开始快进,白天黑夜交替,直到第二次夕阳西下。
因为日近黄昏,家家户户响起了广播喇叭,这也是农村童年的一部分,张不良才刚开始回味,就见世界再次快进,接着迅速陷入黑夜,夜空中薄云遮月,寒风料峭,忽然,他听见家那边传来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