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西军则不然，他们是叛军，是强盗匪徒，对他们来说，脸面儿这东西是最不值钱的。人一旦要了脸面，便多了许多顾忌，人也不敢杀了，东西也不敢抢了，看到大姑娘小媳妇儿也不敢脱了裤子上了。如此一来，要那个劳什子脸面有什么用？久而久之，他们行事便肆无忌惮了，脸都不要了，还毁尸灭迹作甚？闲得没事儿干不是？

“他奶奶个熊！西凉军这是在将我们的军！”成公英拍着大腿，气哄哄地骂道。“他们‘割鸡’，我们就砍头好了！你们说对不对？无论如何，不能让那帮子兔崽子把我们比下去！若是韩老大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这么干的！”“说得好！”八部大人轰然应诺了。

在凉州这片土地上，关西军和西凉军打了十几年的仗，打生打死，你打过来，我打过去，你再打过来，我再打过去。两支军队互不服气，互不相让，都卯足了劲儿，誓死要比个长短高低。如今虽然都归降了大司马，可是这相互比试的苗头儿反倒是愈演愈烈了。

“‘割鸡之刑’？这可是本朝的首创呀！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大不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小被割了，一辈子做不成男人，让人如何抬得起头来？还不如一刀砍了脑袋来得痛快！”“是呀，谁不知道西凉军的看家本事就是烧杀抢掠？抢完了奸淫完了就杀！杀完人放一把火儿！”“要不怎么叫做‘赤地千里’呢？这个绰号儿就是从那一把火儿上来的！”

“诸位，不要议论别人了，日后好好管好自己的双手和裤裆里的玩意儿吧！十部大人向来是输人不输阵的，西凉军敢‘割鸡’，十部大人就敢砍头，你们就等着瞧吧！”关西军中也有明白人，立刻就出来提醒大家注意了。一听这话儿，大家伙儿立刻就萎了。

他们正要大声欢呼成老大万岁之时，成公英突然把脸一板，提高了声音说道“但是！如今我们是官军了，官军就要有官军的规矩！大司马和卫将军都说了，这个严肃军纪！秋毫无犯！他奶奶个熊！你可以动心！但是不能动口，更不能动手！更不用说脱了裤子干进去了！这个‘割鸡之刑’太过残忍了！就改为砍头好了！”

成公英的话还没说完，队列中噗通噗通倒下了数百人，都是平日里色心极重的那些人。说句实话，这些人都是被吓晕过去的，人家西凉军只割了小头儿，你成老大竟然直接砍了大头儿！乖乖隆的咚！这叫人日后该怎么活呀！罢罢罢！还是告病回家去吧！

“哈哈哈哈！他娘的！老子才说了两句儿，你们就他娘的吓晕了？弟兄们！听我老成一句劝儿！如今咱们都是官军了，官军自有官军的规矩儿，那是丝毫马虎不得的！大司马的军纪甚严，便是我老成，犯了罪也要被砍头的！这个是绝对无法通融的！咱老成饶了你一个，剩下的饶不饶？把你们都饶了？咱老成和八部大人的首级就没了！”

今日还是例行的小会，除了措置军务以外，还多了一句话，那便是有话讲在当面，绝对不能憋在心里。看看诸将的表态，徐荣的脸色有些缓和了，他抬眼看看四人，大声说道“归降大司马已经一个月了，你们看看自己的伙食供应，甲仗兵器，乃至医疗救护，后勤辎重，比董太师在世的时候，那是强上了千倍百倍！如今又加了一倍的肉食补给，你们若是再要奸淫烧杀，弄得赤地千里，不要说卫将军和大司马，便是贼老天也饶不了你们！”

西凉军的军纪一向是最坏的，比之韩遂、马腾的西凉叛军，还要坏上几分。今日虽然西凉军诸将在高顺面前派了胸脯儿，保证定要严肃军纪，秋毫无犯，可是一回到中军大帐，大家心中都没有底儿了。那帮子西秦杂胡和湟中义从，都是烧杀抢掠、赤地千里惯了的，一时半会儿如何能扳得过来？一旦再犯，自己在卫将军面前吹的牛皮就现了原形。

或许是疑神疑鬼，或许是心中不安，虽然归降并州军已经一个月了，西凉军和西凉叛军还是保持了开小会的传统。每逢有决断不了的大事儿，或是某些人心中有话憋得难受，大家总要聚集在中军大帐中，把心中憋着的话说出来，大家仔细议论一番。

“卫将军今日强调了数次，都是两句话，严肃军纪、秋毫无犯！你们都听清楚了？”龙骧将军徐荣在中军大帐内冷冷地说道，他的声音并不高，可是声音里透出来的冷酷却如同寒霜一般，将整座中军大帐中的空气都冻得凝固了。“听清楚了！”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个人坐得端端正正，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大声喊道。他们知道，徐荣是动了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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