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贰— 圈套(1 / 2)

 东北之于西北只是一字之差,在气候地理上却是差了许多,高山深林,广田阔河,周渊祖宗选的这片地方确实不错,除了气候严寒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只要愿意动手,人勤快,在哪里都可以生活下去,比如那对林中小木屋的夫妻。

纭舟骑在马上看天色,道:“也不知他们还能不能活下去,这兵荒马乱的。”

听到这句幽幽叹息,李凉笑:“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悲天悯人了?”

“偶尔。”她耸耸肩膀,发现最近这个动作使用的越来越频繁,“奚南的先锋已经要到了北河了吧?”

同时抬头看天上小鹰,不知它是否见到远方的前锋,如他们所料般,奚南此时正站在北河边上,看着兵士们架起浮桥,他不想选择山海关渡河,当年跟着使团曾经走过的城市最为合适,不知为何,周渊并没有在这儿布下防兵,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烟,连只飞鸟经过能听见振翅声。

“奚将军。”这声音令奚南皱起眉头,带着警惕的眼神看过去,李嵬仍旧死板着脸,漠然说道,“您是否觉得有些诡异?”

他以公事的口气回道:“如果没有诡异才是奇怪吧。”

“奚将军高见。”这句明显恭维的话被李嵬说的干巴巴,“只是为何不分兵两路,山海关那处听闻羽公主当年曾单人破关……”

“当年不比如今,况且当初我们是从王巍回来,这次是从凤汉过去!”

李嵬自动请缨参加远征,凤萧立刻准了,这位几朝功臣、无敌厉鬼,在整个朝中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值此朝政空虚之际居然自动请缨出征,真是了了凤萧一桩心事,奚南却为此遭了殃,一路上时时被背后刺过来的目光弄的心绪不宁,虽是总算压住了那份冲动,但对着宿敌仍然避之不及。

“我并无意与您对抗。”李嵬说着,硬扯出一点笑意,奚南呆愣当场,实是被骇住,“李某一生征战戎马,刀下冤魂无数,而能以一已之力逃脱的,只有您一人,实在令李某手痒不已,只是一直在朝为官,没有自由,如今实是乘着这机会,出来透透气而已。”

“你是想以下犯上吗!?”

听得奚南厉声喝斥,李嵬继续扯开僵尸般的笑容:“非也,只是万一您死了,那我不是一生也没机会与您再续前缘了?所以在此跟来,是要保您不死啊。”

在奉天李嵬就找了无数机会想要与奚南一决胜负,只是一直被避开,是以无奈之下跟来了东北,也算是个“痴心人”了,此刻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令红发战神不知该做何表情,干咳一声道:“李尚书不要说笑。”

“非也。”李嵬敛去笑容,直道,“李某不喜诳语。”

奚南盯着他半晌,最终还是毛骨悚然的扭头离开,不过一路上李嵬提的建议倒是句句在理,管着手下的队伍也是井井有条,按照纭舟的说法“他那万年干冰往哪儿一放不是杀倒一片哪”?

一直到桥架好,也没有出现王巍的一兵一卒,奚南紧张的看着部队渡河,三天过去后,他们站在王巍土地上,迎接他们的只有秋风。

过了河不远便是淄城,以往的岁月中,这儿不知遭了多少次战争的蹂躏,每一寸城墙上都曾洒过热血,每一寸土地中都埋过白骨,淄城的百姓夜起时看着窗外鬼火点点都视若无睹,更夫曾经碰到过鬼魂夜过而无所谓。

凤汉的人称淄城为“鬼城”,也是防卫最为严密的一城,城墙为内外三层,高大硬实,上有箭孔,内有空间可储物歇兵,每一次凤汉王巍之争,这儿总是会堆上无数男儿性命。

而迎接奚南的,只有一座空城。

城中的每一户都空荡荡,路上有时还撒着米粒杂物,可见走的人有多么匆忙,牛羊马猪全部不见人影,水井全部堵上,要么撒入秽物,奚南听完属下回报,不由叹了一口气,那薄薄的气儿还在空中未消散,一滴雨水便落在了他的额上——下雨了。

秋雨连绵,这季节并不适合出征,冬天不久将至,凤汉离王巍长远,补给粮食消耗巨大,周渊坚壁清野,本以为在北河边上会先打一仗,谁知就这么过来了,奚南心中不详预感渐强。

“奚将军,进屋避雨吧。”

苗瑄赶来喊道,两人进了旁边的大屋,天井里嘀嘀嗒嗒象漏了天,奚南也不禁愁眉苦脸起来,心中对周渊的打算摸不清楚,难道说想把全军引进去一网打尽吗?

信步走进小院中看天,阴沉低压,雨势不大,只是滴滴落落的不得停歇,他无意识的低头看井,院中小井该是这户人家平常取用,井口的青石上有着深深的数道勒痕,放眼望去,黑沉不见底。

奚南总觉得哪里不对,又盯着井底看了半晌,再把苗瑄叫过来:“你看这井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