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 骄阳朝阳(1 / 2)

 纭舟现如今已能搞清三军是什么,投石机是什么,行军是什么,这些细节上的记忆花了她不少时间,也更为怀念曾经在她身边不时解释各种事情的那个男子,只是,这种怀念不再带着浓重的悲伤,只是细细的、如秋天的风,干涩而清爽,带来少许的寒意,也消去了夏天的炙热。

“准备的如何了?”

凤萧很关心练兵的情况,凤汉这些年的国财不松,幸好皇室的开销并不大,凤彊确实是个有能的君主,虽说没有创新之举,持守江山也没有问题,只是生不逢时罢了。

纭舟直起身来,用着欣赏的眼光看广场上男儿练兵:“应是无事,毕竟,这些都不是新兵了,十万精兵,还是勉强凑的出来。”

这年月,本该是个繁花似锦的盛世,偏生遇上王巍百年未见的“明君”周渊,亮着白牙虎视耽耽之中,南边又有“仁君”苗彊,凤彊的头上,又压着骄阳这位野心勃勃的老祖宗,四面楚歌之下能够撑到今天,与男皇的扶持分不开关系,是以,当她柄持着那点点天真,试图与领君联手成就一番功业之时,最终的结局便已注定。

天真,女人最大的弱点,可是纭舟多么羡慕可以一直天真下去的女人,每次听到玄祥转述小梅说出的那些令人吐血三升的话时,她的心里都涌动着淡淡的妒忌。

凤萧最近很忙,忙的如陀螺般旋转,是以见着纭舟一身闲适的模样就不快起来,以别扭的口气说道:“你就没什么事做?”

她讶然望去,失声笑道:“怎么?你羡慕我啊?”

他这才醒悟过来举动有多孩子气,不禁红了下脸:“我只是觉得你也该分担我的重任了,毕竟你现在是帝母,你知道我最近有多累吗?”

“好啦。”她带着安慰的口气抚上他的肩膀,轻轻揉捏,低声说道,“这国事儿,我是插不上手的,你也清楚是为了什么。”

他默然片刻,道:“那帮着奚南你总能做到的吧。”

“你不怕我反了你?”

他抬起下巴,带着几分自傲道:“你不会。”

“哦?为什么?”她挑畔的笑问,他却没有回答,只在心里淡然道——因为你不屑,你所要的东西,并不在这森严皇宫里头。

有时候他会恶意的想,赵谦死了,于是舟儿一生无爱,那可才好,既然他得不到,那大家都得不到好了!这种源于皇家高人一等的想法,却从未敢在她面前透露出分毫,因为他深知,如若透了出来,必会得到重重的嘲笑。

“舟儿!”

奚南骑在马上的英姿实让任何男儿都惭愧,压迫而来的力量感,毫无疑问的表明了强势,没有女子会不喜欢吧?即使落在凤萧的眼里,也是如此耀眼,他并未发觉自己的脸色随着红发男人的出现而沉了下来。

“你不该站在这儿,风大。”他把她拉上马儿,揽在怀里护着、埋怨道,“不然生病就麻烦了。”

“久病成良医……”她话说了一半,被他瞪回嘴里,嘻嘻一笑,转头对着伫立马下的凤萧说道,“你该回去了,不然宫里人又该到处找你了。”

吐出胸中郁积的气,凤萧收回凌厉的视线,疾步离开,并没有听见身后马上的男女对话:“舟儿,你不觉得凤萧象变了个人?”

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靠进身后红发男人的怀里,微笑道:“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目前是好的。”奚南语带保留,“可是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坏……就象着李凉一样,以前不也是好的,你们那时候居然连我都瞒着。”

她哈哈一笑:“那是赵谦的主意,那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包括我?”

“如果你知道了肯定会同情赵谦的,不是吗?”她的话说出后,他便只有沉默,“所以说,连你也瞒最好,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啊。”他望着远处操练的兵士,“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还有未来。”

两人正感慨这些不合时宜的风花雪月间,凤萧却必须得面对骄阳的怒火,这位越发衰老的妇人把拐杖在地上顿着响儿,叫喊之间却缺乏底气:“你今儿个如果不给我个答话,我不会放你走的!”

“奶奶,请您把这件事交给孙儿来办……”

敷衍的话被打断,骄阳高声骂道:“我给过你机会!你回报我的是什么!?这么久了你一点动静儿也没有,当我是老糊涂了不成!今儿个,你就立刻要给我把那个丫头除了!不然我今晚上就算死也不安生!”

“奶奶……”虽是安抚之姿,可是话语里更多是不耐,凤萧保持着跪姿,不愠不火的说道,“您该相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