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捌— 最伤莫过生离(1 / 2)

 “我胡闹!?”她转身冲着他平静的容颜愤斥,“是我胡闹?好!好一个胡闹!你愿意承认背着我与女人私通,而你。”她转身看向奚南,“居然护着那个对你有意的女人,很好,你们真是我的好夫婿,哈哈,真是我的好夫婿啊……”

她知道,这不是他们的本意,可是那涌上来的泪珠却是无法抑制,对,她贪婪,她护短,她想要抓到更多的幸福,获得更多的爱,所以这是惩罚吗?明明心意相通,明明所爱相连,他们却不得见,却不得释怀。

她失魂落魄的推开天月伸来的手,不顾奚南的呼喊,踉跄的往外走去,夜深露重,寒气阵阵的渗进衣里,奚南和赵谦同时欲上前拉住她,却在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又同时停了下来,等奚南最终决定上前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此时,他耳中听得一声闷哼,遁声望去,五娘子正从那受尽折磨的女子腹中拨出剑来,可怜的棋子口中溢出鲜血,双眼圆睁着倒了下去,连声感叹都没有发出,奚南冷下眼神,见五娘子跪在脚边,溢发柔媚的道:“主人,我替你了结此事,没人能够阻碍您,您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五娘子的崇拜,主人,请您看着我,主人!”

趴在那靴边的五娘子久久听不见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慢慢抬起头,却发现红发男人只是盯着纭舟消失的地方,眼中全是伤痛,她立时心头大恨,不顾一切的大叫起来:“为什么您不愿意看我!?请您看着我吧,主人!我的主人!我是爱着您的啊!主人!!”

奚南仍是没有反应,她抓住他的脚踝,坦白道:“主人,是我指使的!是我叫丫环故意晚上去云公了屋里,是我叫她撒这个谎,如果她不撒谎我就杀了她的亲人,主人!这一切都是我干的!请您责罚我吧!”

赵谦眼神复杂的望向趴在地上的女子,他本是早料到事,想避免奚南与纭舟间又一场争吵,谁知最后还是落得如此境地,不由心痛不已,再也顾不上看两人的事,追着纭舟离开的方向而去,五娘子期待的眼神盯在爱慕之人的身上,看他轻轻张开嘴,低沉的吐出两个字:“放手。”

她愣了一下,随即涌出泪水,大叫道:“主人!我做了这些事,难道您都不愿意问一下吗?主人,您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些事吗?”

奚南没有再答她,从她的手中抽出脚,甚至没有留给她任何一刻眼光,就这么离开了院子,独留她在院中发疯般的十指刨地咆哮发,如受困野兽,因着所爱之人的漠视而撕扯扭曲的心,直到听见一声轻响后,她才警觉的扭过脸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中年妇人,带着不屑与厌恶的神情居高临下注视着她。

赵谦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回到屋中时离开的母亲,正在五娘子身边,他有些疲倦的坐回椅上,看着写了一半的书信,身体好了后,情报网的事还会渐渐归到他手上,如果不提前准备好一切,到时准又是手忙脚乱。

他欲提笔继续被母亲打断的计划,却发现墨已干,唤了下人数声不得应,也就罢了,刚才没寻着纭舟,现下心中担心着,也无法落字。

仰头舒展酸痛的脖子,这个身子不知从何时起只剩下零零落落出现的痛楚,提醒着他的存在,日复一日,他把黑焰般的热情投入到几乎不可能达到的目标上,自从天倩出生时,另一个梦想却越发在心中生根发芽,一点点长成粗枝大树。

女帝死了,男皇也死了,骄阳死了,纭舟和他,带着天倩,或者还带上其他夫婿,这些他不在意,他们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静的生活,安静的老去,就象普通的人一样,生老病死,当冬天的时候,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说些以前的趣事,或者那些不可传开的秘史,并且偷着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

在天倩没有出现前,他对未来的梦,无论复仇是否成功,永远只是个冰冷黑暗的结局,没有阳光,也没有希望,可是当那个柔软的小生命接触到他的皮肤,当她甜甜软软的冲他微笑时,那心中的黑暗里,射进了令人耀眼的光芒,一道又一道,由细汇粗,为他死去的心重新注入新的生命。

想着当初从站在台上,人群中有个黑脑袋一跳一跳的上下起伏,他暗笑着把矛头对准那个方向,半是随意半是期待着巧遇的出现,于是,纭舟就这么被钉进了他的人生,待看见那个在柱子上挣扎的小姑娘,还有她涨着通红的小脸以及无辜的表情时,他不由的笑出了声。

这些许久不曾出现的回忆,突然一下子涌进他的脑海里,令现在的他也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在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说:也许,放弃复仇吧?

也许,让母亲过一个平静的生活,更好?

他突然觉得有些困倦,打了个呵欠,看着眼前的纸面,干脆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不久后,他的意识很快脱离了现世,坠入黑暗之中。

此时的纭舟正独孤的游荡在未名村中,虽说身边跟着数人,可是在她的心里,这个天下,只剩她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一片平日里最爱去晒太阳的山坡上,无月的夜晚那片白天充满了暖意的山坡现出斑斑冷意,她痴痴的站定,突觉额上一凉,伸手去拂,只捞到一丝冰寒。

下雪了……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的白色从空中落下,先是小点的毛绒,夹杂着雨滴,渐渐变成鹅毛般,从空中浩浩荡荡的飘落,静静的覆盖住万物大地,跟着的下人们先是用披风替她挡着,又回家中取了伞来,为她避雪,可是那从四面八方压来的凉意,是无论何物也阻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