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抬眼望去，打量着这家店里的小伙计。</p>
天放发现他送汤送得很有意思。</p>
小伙计是有明确的目标的，并不是每位在店里吃饭的客人都给送。</p>
他送汤的客人是跟天放一样，没点店家的羊肉汤或者是只点了炒菜的那些人。</p>
观察他的举动，是有选择性的给！</p>
走了一圈儿下来，小伙计手中端着的托盘空了。</p>
看不出来他的动作还挺快的！</p>
于是，他用一只手拎着那个空了的托盘再次往后厨的方向折返回去。</p>
天放的视线一直都追随着小伙计的方向，直到他身影消失在了门后。</p>
隔壁桌的客人不受干扰，因为也没他们什么事。</p>
在天放走神打量小伙计的时候，他们依然小声地交谈着。</p>
“大哥，除开那俩个人，后头过来的那帮人是什么路数？”</p>
先前开口的那位咳嗽了一声，随后压低了声音问道。</p>
显然他口中提到的那帮人也曾经吸引过店里客人的目光。</p>
他说出这句话，马上将天放的注意力拉了过去，于是天放的目光再次移动到了跟他同桌的年长些的男人身上。</p>
跟那人一样，天放也想听听对方做出的回答。</p>
原因嘛，自然是多方面的。</p>
天放手下的情报网很广，但还是想听听普通老百姓眼中对于驿站萍水相逢的那些看起来身份成谜的人的猜测。</p>
对于天放来说，这是种新鲜的体验，算是他八卦了一回。</p>
这家店停留的客人真不少，一拨走了又来一拨。</p>
谁叫这家店紧挨着官道旁的驿站呢？</p>
做的就是驿站往来的那批商旅的生意。</p>
在非常时期，往往在道上经过的不仅仅是之前会出现的寻常过客。</p>
某些时候，有些特殊身份的过客也会悄悄地夹杂其中。</p>
他们来了又去，一般停留在驿站的时间都不会太长。</p>
加上边上就有了这家店，这座院子。</p>
有了这个前提在，甚至有的时候，那些客人会直接到了这里，而不是一旁的驿站。</p>
那人放下手里的酒杯，低头思索了一阵打量周遭后小声地道：“他们这帮人看着好像是一起来的。”</p>
天放眼神一动，继续观察着倾听着，他心中有了点猜测，不过暂时还没确定。</p>
“听他们说话间透露了，是往北地去的，我留心到他们进店的时候特意分开坐了。”</p>
说话的人语气听着颇为沉稳，就年龄而言，算是来到驿站内的......见多识广的那一拨人。</p>
因为在驿站停留的商人，有些因为行走的地方多了，见识到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在道上什么人都可能打过交道。</p>
他们对于世态自然有自己的见解。</p>
“为何要分开坐呢？”提问的人怔了怔，他停顿了一下小声接续道，“大哥，难道是怕别人知道他们是一伙儿的不成？”</p>
“这倒是不好说，总有顾虑吧，分散了没坐一块儿那么打眼。”</p>
这话说的很合乎情理，比如先前让店内人看不惯的那批商队的十几个人，就是因为他们太闹腾了。</p>
而且一帮人进来，坐在一起看着的确是很打眼，有点动静，店里其他人的视线都是冲着那个方向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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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就纳闷儿了，大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p>
提问的人露出好奇的神情，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那批人脸上也没标记，他不知道说话的人是怎么去判断的。</p>
“仔细看看，就看出来了，我见过的人比你多，停留驿站的次数也多，他们看着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p>
说话的人还是用不紧不慢地语气缓缓道来。</p>
一旁喝茶听着的天放手中的动作轻轻一顿，眉间也皱了皱。</p>
“大哥，你说的大户人家，是什么来历？”</p>
“至于他们的来历嘛......也像是西兰南来这里的。”</p>
“那说起来跟官兵有什么关系？大哥未免太紧张了点。”</p>
听言，那人立即满不在乎地道。</p>
没想到下一刻，他就被同桌的人打断了，他眼角的余光打量了周围一眼，继而声音低沉地道：“不是，你只是不知道而已。”</p>
“大哥，说来听听啊，有什么内幕！”</p>
那人听言顿时起了兴致。</p>
“这次北地那边......听说那位公主请来了不少能人异士。”</p>
此话一出，天放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茶。</p>
事实上，天放不是第一回听到这个消息了，此刻心中微有惊讶。</p>
因为连在官道驿站停留的商人都晓得，这消息传播的速度未免快了些。</p>
“大哥，这消息你都知道啊，”那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语气一转道，“还说别议论北地的战事呢，想不到大哥的消息最灵通。”</p>
被他称为“大哥”的那个人又顿了顿，思量后低声道：“消息都是走在道上的时候，断断续续听来的。”</p>
他若有所思地朝着店外的官道上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语气转了转道：“特别是像这样的驿站，坐上几个时辰，听到的消息各种各样的都有。”</p>
“西兰那位公主，不是跟女帝......”</p>
“小点儿声，”那人比划了一下，随后顿了顿，接续道，“人一多，参与北地的战事，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数？！”</p>
说话间，他再度停顿后接着道，“不过是从西兰南来的，你想一想，应该能猜到几分啊！”</p>
“大哥的意思是说......西兰南边儿那些会功夫的人是来帮着女帝的王师对抗另一边的？”</p>
“不错，很有可能。”</p>
天放再度端起茶水，刚要喝的时候，目光被一旁的那碗热汤吸引住。</p>
天寒地冻的，说起来店家的确是会做生意，这一碗热汤送得很应景。</p>
天放改了主意，临时品尝起小伙计送的汤来。</p>
羊肉是北地冬季最常见的菜肴。</p>
这家店煮的羊肉汤味道刚刚好，天放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客人，果然是跟他差不多的表情。</p>
端起碗品尝之后，店里的客人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p>
待有人重新喊来小伙计，想要再加点一碗的时候，小伙计露出为难的神色。</p>
他看向客人脸上带着笑容道：“真不好意思，咱们今日的羊汤已经卖完了，要等下一回宰羊的时候才有，至少要在天亮时分。”</p>
“要等店里有多一点的客人来的时候。”</p>
“真对不住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