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闻言,颤巍,你看我我看你了半天,齐声答:“臣遵旨。”便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其中醇亲王走得尤其快,背影形似逃命。
都说有种人平时看起来温温吞吞,从不轻易发怒,但一旦发起火来,简直会比夜叉还可怕,说的大概就是光绪这种忍气吞声,抑郁惯的,偶尔凶起来,事后回忆起,竟是连自己都被吓着了。
其实光绪和醇亲王不愧为两父子,温吞性格简直如出一辙,本不是什么帝王的料子,却只怪命运弄人,硬是将一个没什么宏图壮志,有过轻松平凡快乐小日子心的人推上了风口浪尖儿。
“皇上真的已经决定了,不向太后禀告就出兵,先斩后奏?!”待暖阁内的人全走光之后,李鸿章才敢开口将昨日光绪向自己写的,连夜送到府中的信件上提议内容说出,直到现在他还觉得不可思议,昔日对太后言听计从,一点主见都没有的小皇帝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胆儿这么肥了?要知道这种事要让太后晓得了,那可不得了了,定是又要在这宫城内掀起一阵风雨不可。
光绪点头,随手拿起桌上一支还缠绕佳人柔软,仔细一闻,还带有淡淡香味儿发丝的翠翘,这是昨晚熬夜批阅奏折时,珍格儿硬说自己脚疼睡不着,反正睡不着,干脆就在这里陪他,玩闹一番过后,撑不住睡着过去,从睡得乱蓬蓬发间掉在桌上的,一想起珍格儿熟睡时呤喃说着梦话的可爱模样,他唇角便忍不住上扬,勾起一抹宠溺,双眸火气尽褪,仅剩绵绵长长的柔情似水,“这个其实不是朕出的主意,是珍格儿,这小丫头,鬼主意从来就多,加上天真的本性,我们眼中复杂的事,在她看来其实也就不过如此,先斩后奏倒也不失为一种引刃而解的方式。”
说到难受处,又话头一顿,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双龙戏珠,种种叹了口气,语气明显死马当活马医,“如果早早把物资送去前线,皇额娘想克扣也已经没有可以克扣的了,况且等皇额娘反应过来,仗打得正热烈,即便再怎么求助外国从中调和,也无济于事,相信皇额娘也不愿看我们就这么输走了土地吧……既然死路一条了,不如孤注一掷。”
东哥是在去颐和园仁寿殿给慈禧请安时,从皇后口中,得知姐姐瑾儿出事的消息,其实真要计较起来,这也要怪她自己,好死不死的为什么非要直接从养心殿行至颐和园?为什么不先回自己宫中?要是自己早一点,再早一点,也许姐姐便不会出事,她的身份也不会连短暂凡人的一生温情都还未曾享受够就暴露了身份。
“姐姐,姐姐你张开眼看看我啊!看看珍格儿,姐姐?姐姐?!”东哥赶到永和宫时,里头哀嚎一片,瑾儿素来性子好,好伺候,所以宫中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都对他们的这位小主儿喜欢得紧,如今出了此等噩耗,平常对自己好如家人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也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来照看的太医东哥见过,好巧不巧就是昨晚上才见过的卫辰景卫太医,他具体说了什么东哥已经记不大清楚,只记得他说自己姐姐受得都是些皮外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东哥一开始也想不透,直到她送卫辰景一路出了永和宫,折回去看见从前一直近身伺候自己姐姐,从府里一直跟到宫里的侍女云音离偷偷在姐姐要喝的药里放尸蛊水,不,准确来说,是附在云音离身上的小鬼。
这只小鬼是老蛊饲养的,每天都用上好的怨气喂养,对付一般人或中阶道士倒还可以占得些上风,但在她这里,简直不堪一击,三俩下就能解决,不过根据事发时跟着姐姐的宫女说法,姐姐是在单独召见雅若之后才出事的,而且当她们听到动静去看时就只看到倒在地上吐得满脸血的姐姐,还有不省人事的云音离,雅若则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加上百般逼问下,说出实话,承认是受了老蛊吩咐才附在云音离身上,东哥基本已经确认这家伙在被她警告不准再闯祸后又一次给她捅了个大篓子,而且这次动得还是她的人!
“老蛊这家伙!”东哥恨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看着景仁宫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捏拳捏得嘎吱响,“竟敢碰姐姐,你这次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对,就算有什么合理的解释,我也要把你撕碎再踩扁,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