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到那个突厥逃兵,连夜审讯之后,觉得太过蹊跷,就忍不住亲自潜行至突厥王庭所在的地方打探消息。结果据我所知,两位前朝大周的公主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她们掌握了突厥三个最精锐部族的势力,得到他们的支持,正在积极谋划,要和更西面的大食人打通关联,打算协同大食人精锐之师共同南下,联手分割我大齐!”阳哥儿走到萧士及身后的舆图前面,给萧士及指点大食的位置。</p>
萧士及愕然回头,“大食?!——他们居然想联手大食?!”</p>
虽然大食国和大齐相隔遥远,但是大食人的军队威名已经传到大齐。大食近年来出了一个雄才伟略的国王,精通兵法,能征善战,四处出击,已经将他们周边的国家全都收入大食领土。他们的目光,已然投向大食国的东南西北,野心极大。</p>
“是的。如果只有突厥,我们已经把他们打趴下了,当然不必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如果他们跟大食人联手,可是扎手得很。”破天荒头一次,阳哥儿忧心忡忡地道。</p>
萧士及皱紧眉头,开始思考这个问题。</p>
阳哥儿紧张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p>
过了好一会儿,萧士及的声音才打破书房里的宁静,问他:“阳哥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p>
听爹这样问,阳哥儿眼前一亮。</p>
他知道,一般爹有了主意,才会这样问下属,看看下属跟他能不能想到一起,同时也听一听下属的意见,查缺补漏。</p>
阳哥儿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我确实有个想法。”说着,往舆图前走得更近,拿手在突厥王庭的那个位置照头拍了下去,“这里,索性一劳永逸,将他们灭了算了。把这块地方拿回来……”他在突厥王庭龟缩的那块广袤的土地上画了个圈儿,“在这里设藩镇,成为大齐抵挡大食的前哨,也能给大齐提供足够的纵深。纵然大食有朝一日真的打破防线,我们靠纵深拖也能拖死他们。”</p>
萧士及嘴角缓缓上翘,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p>
“不错,你小子也算是有些脑子了。——既然突厥人不肯老老实实在大漠深处待着,非要在那两个女人的怂恿下搞三搞四,咱们就不能再留下他们了。”萧士及站了起来,看着那片广袤的土地,意气风发地道:“这一次,是咱们为大齐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的时候了!做得好,咱们萧家在大齐就能千秋万代!”</p>
当然,做得不好,就全家葬送在这大漠烟沙之间。</p>
阳哥儿跟萧士及一样,都有很强烈的进击精神,闻言忙道:“我跟爹一起!”然后又犹豫着道:“……要不要把娘、弟弟们,还有小姨、小姨父,小姑和小姑父他们都送走?”</p>
万一有危险,也不用跟他们陪葬。</p>
萧士及叹息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我们第一重要的,是先要取得陛下的许可,才能真正厉兵秣马,为征伐突厥王庭做准备。你要知道……”</p>
“知道知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是吧?”阳哥儿翻个白眼,“其实,我们是去打突厥,不是征江南。一路多抢些牛羊,一路吃将过去就行了。还担心什么粮草?”</p>
萧士及微笑着摇摇头,“你啊,还是嫩了点儿。打仗之前,除了先考虑败的可能,还要考虑胜利之后,如何自处的问题。——你要知道,从军之人,老是打败仗,固然活不下去,可是老是打胜仗,也是活不下去的。”</p>
阳哥儿微一凝神,便想到了“功高震主”四个字,不由泄气道:“……为何会这样?”</p>
“没什么的。”萧士及笑了笑,“我以前也想不通。但是我现在坐到这个位置上,就开始明白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的想法。——任何对下属合理的怀疑,都是正常的。坐在陛下那个位置,除非是个傻子,否则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人心本来就善变。今儿是忠臣,明儿也许就变了。况且,你别忘了,太上皇是如何起兵的。若不是他打过那么多的胜仗,名声在外,他也不会比别人更容易成功。”</p>
阳哥儿到底是年轻人,没有萧士及这些年历练出来的稳重和老成。他撇了撇嘴,道:“咱们是不想坐那个位置,不然……”</p>
萧士及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这种话也能乱说?——你以为坐上那个位置很了不起吗?你去想一想,这一千年间,换了多少次皇帝?可是那些世家,却能平平安安保存下来。咱们家底子薄,一旦失势,就是全家被灭。这桩生意,实在是太不划算。”</p>
阳哥儿做了个鬼脸,“爹,我就在您面前说说,您别生气。”说着,狗腿地过来给萧士及捶背捏肩。</p>
萧士及笑着推开他,“你先出去,跟谁都不要说。我要回长安一趟,跟你安伯父商议商议。”</p>
眼看陛下要不行了,他也该做做手脚,在这新旧交替之际,将自己当初和安子常谋划的事情确定下来。</p>
打突厥,最重要当然是为大齐消灭隐患,扩大国土疆域。可是,也不可避免地会给萧家带来好处。——萧家的那些私兵,这一次,要正式在他麾下任职,成为他们萧家的家将!</p>
……</p>
而此时长安的京兆尹府上,许绍也正坐在书案前,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红木盒子。这是一只非常普通的妆奁盒子,他看了许久,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p>
盒子里,躺着一支极精致的金镶玉的镯子。</p>
这支镯子,他记得很清楚。曾经是他的原配嫡妻,前朝大周的郡主所有。而且是她特意用来跟人交通信息所用。</p>
许绍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将那金镶玉的链接拧开,果不其然,他在里面看见一个小小的纸卷。</p>
那样细,那样小的蜷缩在中空的赤金链排里面。</p>
“真是欺人太甚!”许绍啪地一声将那金镶玉的玉镯拍成几段,然后将碎片都扔到熏笼里面继续焚烧。</p>
“来人!”许绍在书房唤了一声。</p>
书童进来问道:“大人有何吩咐?”</p>
“这个盒子,今儿是谁送来的?”许绍指着桌上的红木妆奁盒子问道。</p>
“据门子说,是柱国公萧士及的大儿子萧宜平托人送来的。”所以才能顺利送到许绍的案头。</p>
“平哥儿?!”许绍愕然,“怎会是他?”难道,萧士及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p>
可是,他如果知道了,为何不亲自来质问他,却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他的大儿子,又转交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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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更。家里有些事。俺明天请一天假。后天复更。抱头逃走~~~</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