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家中的奴仆个个穿金戴银，出手阔绰。</p>
还拿出一种名叫“福宝膏”的玩意儿暗地里售卖。</p>
据说是宫里的贵人才能享用的好宝贝。</p>
许大碌东挪西借，凑了二两银子，好不容易买到指尖大的一小块儿。</p>
至于感觉嘛……</p>
他回去后只抽了一口。</p>
便觉通体舒畅，连三魂七魄都爽快得好似要飞了起来。</p>
不愧是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东西。</p>
从那之后，许大碌连赌档都去的少了。</p>
但凡有钱，必定第一时间拿去买福宝膏。</p>
眼下女儿一口气拿来六两银子，算上铜钱，将近七两。</p>
总算是能好好过足瘾头了。</p>
心中十分爽利。</p>
连一向看不上的女儿，都变得顺眼不少。</p>
难得的诚心夸赞她几句。</p>
许幼娘得了爹爹的称赞，顿时眉开眼笑。</p>
许大碌钱到手，也不急着走。</p>
毕竟女儿是他最大的收入来源，这点父女情分还是需要维持住的。</p>
翘着腿坐了下来。</p>
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挑些城中最近发生的趣事，说予幼娘听。</p>
“乖女儿，你是不知道啊，那宫里头的人过得可是神仙一样的日子。</p>
单说这福宝膏，你爹我只抽了一口，就觉得浑身是劲，绕着西湖跑一圈都不嫌累，当真是仙丹妙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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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幼娘终日困在这妓寨的木楼里，哪里接触得到外头的事情。</p>
把许大碌的话当了真。</p>
连忙关心的说道：“爹爹身体不好，既然福宝膏的药效这么好，不如去求贵人多匀给你一些。”</p>
许大碌见女儿上了钩。</p>
暗自高兴。</p>
面上却装出为难的模样。</p>
叹了口气，道：“可那灵药实在太贵了，况且你哥哥正是求学的关键时候，处处都得用钱，哪能为了我分心？”</p>
许幼娘轻轻握住他的手。</p>
抿了抿嘴唇。</p>
坚定道：“爹爹放心，女儿会继续努力赚钱的。”</p>
许大碌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p>
“幼娘长大了，现在越发懂事，爹为你感到高兴啊。”</p>
许幼娘再一次得到称赞，心中越发喜悦。</p>
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纯真笑容。</p>
好奇的问道：“还有哪些趣事，求爹爹多给女儿讲讲。”</p>
许大碌嚼着茶叶子。</p>
思索一阵。</p>
道：“前几日听说小南湖那边闹诡，害了十几条人命。”</p>
“啊~”</p>
幼娘不禁惊呼出声。</p>
忙道：“那可如何是好？”</p>
许大碌得意的笑了笑。</p>
“不必担心，广元寺的法海大师亲自出手诛诡祛邪，你是不知道啊，那法海大师今年不过六岁，却能引得佛光天降，城里都传遍了，说他乃是佛陀转世，当真了不得。”</p>
许幼娘对广元寺和法海大师一无所知。</p>
不过听得诡物被除，悬着的心才缓缓放松下来。</p>
许大碌恰恰相反。</p>
他浑然不觉诡物有甚危害。</p>
余杭县人杰地灵，高人无数，哪里轮得到区区诡物为患。</p>
就算闹出事来，眨眼间就会被平息。</p>
便又说起另一件让他笑得睡不着觉的趣事。</p>
“你还记得卖馄饨的老陈家吧？”</p>
幼娘点点头。</p>
“记得，他家的馄饨很好吃呢。”</p>
“哼哼。”</p>
许大碌冷笑两声。</p>
话锋一转，道：“那老陈和我一直不对付，好在老天爷开眼，让他中了邪，居然拎着菜刀把全家老小全给宰了，你说，可乐不可乐？”</p>
说完，越想越觉得有趣。</p>
便自顾自笑了起来。</p>
许幼娘虽觉死者为大，不应发笑。</p>
可是父亲当面，又不敢出言反驳。</p>
只得无奈的附和着干笑两声。</p>
两人又聊了一阵，多是许大碌说，许幼娘静静的听。</p>
许大碌临走时。</p>
幼娘从屋里取来一块绣着荷花的手绢，一针一线皆是她亲手缝制，是送给哥哥的小礼物，请父亲帮她转交。</p>
许大碌敷衍的点点头，收下手绢。</p>
幼娘犹豫片刻。</p>
咬着嘴唇。</p>
小心翼翼问道：“爹爹，女儿能不能回家看看，一天……半天就好，给娘上柱香后，女儿就回来。”</p>
许大碌摆了摆手。</p>
拒绝道：“考学将近，你哥哥正在用功读书，这个时候不能打扰。”</p>
幼娘失望的低下头。</p>
不再多问。</p>
许大碌见状，眉头一皱。</p>
女儿这颗摇钱树可不能不高兴，否则客人来了见她哭丧个脸，还怎么办事？她又怎么赚钱？</p>
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p>
语气温和道：“文佑他与一位大官的儿子是同窗好友，两人交情甚笃，时常在一起讨教学问，这样的关系可得小心处理，你的营生……终究不方便被外人知道，还是耐心等等吧。”</p>
本是安慰的话。</p>
听起来却好似尖刺一般，直欲扎透心肝。</p>
幼娘眼中的光彩逐渐黯淡下去。</p>
许大碌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话起了反效果。</p>
忙往回找补。</p>
“幼娘别难过，等你哥金榜题名，当上大官，咱们有了大宅子，有了满院的家奴仆从，到时候爹就把你接回家享福。”</p>
许幼娘依旧低着头，默不作声。</p>
平日百试百灵的借口忽然间没了效果，许大碌也有些担忧。</p>
不过急着买福宝膏回去享用，只好随意安慰几句，拍拍屁股走人了。</p>
等许大碌走后。</p>
幼娘忍了许久的眼泪，才大颗大颗滴落了下来。</p>
“咚咚咚。”</p>
敲门声响起。</p>
幼娘透过窗户，见是有客人上门。</p>
顾不得哭泣。</p>
忙擦干眼泪，补上浓妆。</p>
继续强作欢颜，开门迎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