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安歌丽妲,不是被他打败的,而是被噬魂之触打败的。
还有隐隐一层血红圣光在压制着她肩头那股黑烟,那是她在抵御来自炼狱,拖曳自己灵魂的力量,就是因为这样,高竞的龙焰击才能撕碎她的攻击,将她击倒。可即使身躯遭受如此重创,她也要护住自己的灵魂,由此看得出,她对自己灵魂的在意,远远超过自己的**。
“赫尔不再护佑你了吗?为什么那么害怕面对本心的拷问?”
高竞像是疑惑,却又像是讽刺。
“你永远不懂什么是灵魂……”
安歌丽妲冷冷说着。
“动手吧,杀了我,让我在神国诅咒着你”
血蔷薇眼瞳里的怒火却依旧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落到这样的下场,特别是他手上那柄带着炼狱之力的短剑,为什么偏偏就在自己本心刚刚出了小小破绽的时候,就在自己身上划出了伤口,让自己被炼狱的堕落之力给沾染上了。
“杀了你?就让你这么干净利落地去见赫尔?”
高竞的心思转变了,噬魂之触能对安歌丽妲起效,那就意味着她本心开始摇曳,不敢面对本心拷问。如果现在就杀了她,那么她的灵魂反而能直升神国,这对她来说可是一种解脱。还不如让她继续受煎熬的好,时机合适的话,甚至可以把她按下炼狱。托姆加林达能有她的陪伴,对自己的怨气,想必也会减轻很多。
只是……
安歌丽妲,本心如钢,怎么会也开始动摇了呢?
忽然想到了什么,高竞像是随口说起一般的轻松。
“你对尼亥尔德王,没有价值了,是吧。”
这一问,比刚才的剑尖似乎还有力,安歌丽妲的身躯猛然一抖,将大片烧灼成飞灰的肌肤抖落下来,身体顿时露出斑驳的粉红肉层,看起来煞是狰狞。
“有件事情非常奇怪,我,格雷-弗塔根,为王国立下汗马功劳,还引发了银白神迹,两度封爵,可国王陛下,却从来没有召见过我,知道是为什么吗?”
高竞似乎也想通了,一脸的笃定淡然。
“因为我身上连通着神意,如同你一样,如同奥蕾萨和陛下他自己一样。他要做的事情,是神意人为的伟业。所以他不愿意在其他人身上看到另外的神意,他不再需要其他的神意者。秤也好,剑也好,他都不想再要。所以你……安歌丽妲,他本心所想的,是让你这柄剑,就此在雪原折断,让赫尔不再由你传递什么神意。”
“而你呢,原本一直以为,赫尔、尼亥尔德王,从来都是两位一体,陛下的意志,就代表着神意,而你所感受到的神意,也跟陛下相通。可是,你现在发现,这两个声音不再一致了,甚至来自赫尔的神意,也开始模糊不清,这让你恐慌,非常的恐慌……”
“所以……你才会停步不前,才会犹豫不决,才会感觉到害怕,对自己的安全那么在意,现在,又担心起自己的灵魂,不敢面对拷问,深怕由此坠入炼狱,对吗?”
高竞一连串的轻语,让安歌丽妲的身躯颤抖得更加猛烈。
“你说得没错,小家伙,可你却料错了一点,就算我本心瓦解,要去的也不是炼狱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本心还有一点挂在哪里。”
安歌丽妲忽然低低笑了起来,那是绝望的笑,却也是解脱的笑,当她接到王太子的魔法燃讯时,就已经隐约有所感觉,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样快。
“你再不动手,只要我恢复一点点力气,你就没什么好下场了哦。”
尽管成了跕板上的鱼肉,可安歌丽妲的气势依旧凌厉逼人。
“对啊,你提醒我了。”
高竞一点也不羞惭地回应道,剑尖挪到了那个焦炭大洞的下方,那该是乳峰的位置,稍稍用力,喀喇一声脆响,表面已经被碳化的皮肤碎裂开,剑尖透进了应该已经烤熟的肉脂里。
安歌丽妲深呼吸,胸膛朝上一送,让剑尖透得更深,只要高竞手腕向下一压,她的心脏就会碎裂。在这主位面里,除非有帕德梅拉那种双魂体,可以回溯时间的不死身,否则这一剑下去,十九级的最强者也会灵体分离。
看着安歌丽妲眼瞳深处那一丝不甘,高竞摇头,将龙锤之力抽了回来。
“就这么送你上神国?然后你就可以从这种本心纷乱的纠结里解脱出来?想得真美……”
高竞用剑身拍了拍安歌丽妲那冒着黑烟的肩头。
“死亡对你不是最终的裁决,你就慢慢跟炼狱拔河吧,再说了,我也不是正主,有权对你做出宣判的人是奥蕾萨。”
他权衡了利弊,感觉现在真没必要杀了安歌丽妲,一来是她的心态已经有所变化,不再是尼亥尔德王的剑,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二来也正如他嘴上所说那样,就这么杀了她,反而是帮她解脱了。至于安歌丽妲的报复,看她几乎被烧焦了的伤势,灵魂也因为压制噬魂之触而虚弱不已,没个一年半载,恐怕是恢复不过来。
半年前,他只是被安歌丽妲随手一击就能差点拍死,可现在,靠着众人联手,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辅助,他已经能击败她,再过个半年,他坚信自己有单人正面击垮她的能力。
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所以他根本不害怕。
说到奥蕾萨,这名字就像是个信号,天空中猛然传来一声清喝:“住手”
高竞耸肩,他已经有所感应,不杀安歌丽妲的第三个原因,就是知道了她的到来。
金发少女的身影飘落而下,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似乎难以置信,好半响都只呆呆立着,没有言语。
“为什么?”
最终她只问得出这三个字。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