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她白瓷似的肌肤与宝石般漆黑的眼眸，还记得头顶的换气扇将她的发丝卷起，在嘈杂的环境中那缕发丝轻轻的飘动，反而让人联想起清澈平静的湖面上，荡漾起的层层波光。</p>

出了地铁，程浩掏出手机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却不知道该打给谁。每个看似亲密的号码在此刻为什么突然觉得那样遥不可及。</p>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就像一辆挤满人群的地铁，看似人与人之间贴的那么紧，可是距离却遥远的令人生畏。</p>

他轻轻按下几个数字，就像进入地铁那样无意识，突然他看清那个号码，又慌忙终止自己不着边际的行为。</p>

其实已经有好几个礼拜没有联系那个丫头了，最多只是用短信相互报一声平安。</p>

他犹豫着又把号码按下去，然后在一半的时候又挂断，是的，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p>

程浩第一次觉得世界空的让人这样害怕，公司空，街道空，地铁空，连家里也那么空。</p>

寂寞的感觉在一点一点吞噬着他，他却无力摆脱，感觉就像在泥沼中挣扎。</p>

平日里总有地方可去，总能在灯红酒绿中找到慰藉，可是现在不行。</p>

虽然这个城市中有一大半人每天的生活都等于在慢性自杀，可死神真正找到头上来的时候，所有人还是害怕的，还是知道身体才是最重要的。</p>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会有所收敛，会变得小心翼翼。</p>

程浩坐在床上，看着那个大大的抱枕，想起自己发高烧的那个晚上，想起在那个最恐怖的夜晚亮起那道明亮的光，感觉她浑身上下都被笼罩在一种光芒里。</p>

说不清，道不明，那道光看不见，却一直闪耀在他的内心里，想起那道光对他说："害怕，所以不能走。"</p>

程浩翻了个身，更紧地抱住那个抱枕，举着手机看着那个电话号码又开始犹豫不决。</p>

其实他知道，她不来是对的，他也没有理由让她来。</p>

她真的还是个小女孩，也是那样胆小，也是那样惜命，也会认认真真消毒，做好一切预防传染病的工作。</p>

虽然可以在瞬间强大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后还是吓得哇哇大哭。</p>

这个时间的确不该来市区，虽然自己是那么渴望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晶莹剔透的眼睛，但是，还是不能对她说出"我想你"那三个简单的字。</p>

电视新闻循环播放着非典疫情，赵剑灵皱皱眉，将电视关上说了声"真烦！"然后趴在床上。</p>

向小园坐在另一张床上，抱着英文词典背单词，现在反而觉得空闲的时间很多，都可以拿来学习。</p>

"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笨？怎么就没想起来带几本书呢？"赵剑灵哀叹起来。</p>

"你是该把你那套二十四史背过来，一般的书也不够你看的。"小园笑着调侃她。</p>

剑灵不理她，趴在床上哼王菲的"红豆"。</p>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p>

她总是喜欢哼这首歌，还总是喜欢哼这一句。</p>

哼了一会儿，觉得无聊的紧，剑灵又把电视打开乱换台，一直拨到音乐台正在重播新年音乐会，她才没精打采地看起来。</p>

小园看她烦躁地抓耳挠腮，不觉有些好笑，于是合上书冲她笑道。</p>

"我不看书了，跳舞吧！"</p>

剑灵立刻兴奋起来说了声："好啊！"就急忙穿上鞋，对小园做了个"请"的手势。</p>

就在窗边小小的空间那里，两个女孩伴着约翰施特劳斯的圆舞曲旋转起来。</p>

在还记得在单位简陋的礼堂里，每逢周末大家都会去那里放松，在那里跳舞。</p>

就是简单的慢三、慢四，女孩子们不好意思跟男生跳，于是一些个子高的女孩自发跳男步。</p>

舞跳得最好的当然还是钟原，赵剑灵跳得也不错，每次都是她们带着小园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