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极大,短短几个时辰,天地便一片雪白
苏岳霖坐在陈素兰床边,握着她瘦弱而冰冷的手
娘外面下雪了
陈素兰气息微弱,声若蚊蝇,下雪了
恩下雪了,外面很美呢明儿早上带您出去看去苏岳霖为母亲掖掖被角,而且那老头子也该回来了
恩好明天带我出去看雪声音呢喃,说着说着又入了梦乡
次日凌晨,天刚破晓
苏岳霖坐在镜前,为他梳洗,墨发如瀑,凤目如刀,眸若剪水
爷昨一晚那后山梅林满园寒梅尽数开了
苏岳霖点点头,,我好看吗
恩好看是这北苍最最好看的男儿笑道。王后便是北苍最最好看的女子
苏岳霖也笑,他站起身来,拿起放在手边的宝剑你去伺候娘亲去吧记得给她多穿些衣服别让她受了寒
说完转身踏出房门,手提三尺青锋,红装曳地,墨发披肩
苏嵬也回到沧州城,来不及卸甲,就往莲花山赶他心里甚至有些害怕,他有预感这次相见即是永别大雪一夜之间就将这北地变的素裹银装,可是他没有心思去看苏嵬一路飞奔,直入后山梅林
在那梅林之中一个青衣女子坐在那里面色苍白,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美丽漂亮的模样了反而是带着深深的憔悴和疲惫正蹲在一旁,细心地将陈素兰的手抓住,拢进自己暖和的衣袖回头间,就看到那站在后方不远处的苏嵬,一身盔甲,面色疲惫,眼睛血红。她乖巧地退到一旁,陈素兰这才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
两道视线相隔了数年再次交汇,没有惊天动地的言语,也没有哭泣和埋怨
回来了
恩回来了说好下雪就来寻你的。苏嵬走到近前,蹲下身子,用那有些粗糙的大手去抚摸那憔悴的脸庞
陈素兰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阳乍放,我就知道你不敢骗我说着抓起他的手,这一个简单动作却是像费了极大的力气
别乱动好好坐着苏嵬将其反握,像是在哄孩子一般温馨不语,恍若初见
那高人说过,我见了你,你便会死为何还要唤我来苏嵬似在责怪,实在惋惜。
陈素兰一笑,那蜡黄的脸上似乎又添了几分色彩,我想你啊
苏嵬虎目含泪,嗯好,你要见,我就来了你看,你来我身边是下着雪,怕是你离开的时候也是下着雪呢
这算什么堂堂北苍王曾经输得一塌糊涂,濒临死境都不曾掉泪,竟为了一个女子流泪,这不像你陈素兰用手指轻轻抚摸苏嵬湿润的眼角。都老夫老妻了,你还给我弄些哄骗小姑娘的伎俩羞不羞
哈哈,没骗着你啊苏嵬用手胡乱抹抹眼睛,咧嘴大笑,我就说骗不了你,你是北苍最聪明最漂亮的女人,要骗你真难
陈素兰微笑不语,仿佛就爱看苏嵬此时的样子
雪又开始下了起初还小,越下越大
苏岳霖站在后山悬崖边上,看着依偎在一起的爹娘,墨发,红衣随风扬起他微微一笑,踏入梅林
不孝子苏岳霖,自幼疏于剑法,负我慈母之期,今日当竭全力,舞大正天风,谨为娘亲寿
他握剑一跃,不曾拔剑,如矫龙腾地,起而入雪三寸,落地却又无痕
剑不出鞘,非为无剑
脚下再一点,腾挪于梅林之中,身如秋叶,随风而动,不衰不竭,如化天风剑仍未出鞘
陈素兰看着远处舞剑的苏岳霖,露出疲惫无比欣慰的笑容苏嵬也笑了,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就是霖儿,可是霖儿已经长大了而且你大可放心,我苏嵬在一日,则霖儿一日无忧
陈素兰眼皮越来越沉重呢喃应到:嗯霖儿穿红衣原来是这样真好看
苏岳霖脚尖在梅枝上一点,腾空而起,红衣招展,如红鲤腾江,口中再吟:修我大正,借我天风
铮长剑出鞘,白刃染雪,剑气如风刮骨气劲四溢,顿时雪花飞舞,梅雨飘零
一时间剑光粼粼,步走龙蛇,如天风长嘶,虎狼之啸,一下便搅碎乾坤,如天怒,如天哭,正气浩然,似无止休苏岳霖如同疯魔,不知疲倦,越舞越快,雪也越来越大,旋风卷起雪沫如一条白龙冲天
远处,陈素兰不知何时早已闭上双眼,面色安详,如同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