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思百忧 二(1 / 2)

 见凌芸一本正经的问他,景明也收起玩闹的心思,“虽然没有查到大哥与这个案子有直接关系,但是你不觉得与东宫相关的人很奇怪吗?”

“太子身为储君,下面自然有人巴结,他想稳住地位,结交朝臣,在各个路子里做些手脚,从中获利也无厚非。父皇都不计较,你又何必深究,更何况,这回的问题不是出在军中吗,而且还都是漠南那边的人,奇氏一族总不会避开豫王反帮着他吧。”

“父皇碍着面子,念着父子情分,只要他不过分,自然是不会跟他追究。可这次不一样,虽然他没插手,但是他的两个岳家都跟此案有瓜葛啊,苑氏折在里头,嘉氏却全身而退,成了最大的赢家。”

“那照你这么说,我家也许不是置身事外,也是从中获利了呢。”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爹能出山,完全都是因为漠西,你大伯继任兵部尚书也是顺理成章,父皇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让阮家军重组而已。”

看景明一脸着急的跟自己解释,凌芸不禁扑哧一笑,“好了啦,我逗你呢,怎么还当真了呢,我当然知道,若非漠西形势紧张,父皇也不会调日成去宁州,更不会让爹重新领兵。”说着凌芸朝景明努了努嘴,“你继续说,我听着。”

景明不禁对凌芸翻了个白眼,转念回头从案上拿出了一份关于岭北案子的结案卷宗递给她,“你看,岭北大案由嘉志揭开,受灾区内府级以下各级主事官员无一幸免,吉州巡抚府署的藩台、臬台几乎全员受到牵连,唯有身为按察使的嘉壬脱颖而出,升任吉州巡抚一职,同时,本案的主审官便是嘉琼。”

大致翻看了一下案情,凌芸看景明嘴角挂着玩味的笑,试探问了一句,“你是觉得,嘉氏父子不是真的独善其身?”

景明点了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低眼看向案上的那张笔笺,郁郁道:“我大概查了一下,像这次这样牵连甚广的案子,烨和年间还有两次,一次是癸酉年的营南省水灾案,另一次是乙酉年的河东省漕运沉船案。这次的案子跟营南那次都是因为赈灾官员贪污,只不过这回有将官勾结,在性质上比之前更严重。在彻查这两个案子的时候,嘉琼都在涉案地任职,他就跟嘉壬似的丝毫没有被牵连,而且都是在结案后不久升的职。嘉琼的仕途之路可谓顺风顺水,扶摇直上,虽然没有查到实证,但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真的如此洁身自好,便是他能,他被委以重任的儿子们,也都是干净的吗?”

这次结案收尾做得利落果断,想来,太微宫人人自危,非议嘉琼的同时,自然是更加忌惮父皇才对。你倒是不怕外头的风言风语,顶风而上,好端端的,你又何必查他,就不怕为人察觉,招惹是非?没查出来什么倒还好,万一查到什么,你又能怎样?他是外戚,就算是父皇,也不好随便动他吧。”

“我连父皇都不怕,我为何要怕他?就算有什么,我倒不信他敢对我怎样,动不动是父皇的事,查不查是我的事。再说了,违法乱纪,犯罪受惩,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吗?”

“景明,你这样倒让我觉得有些不认识你了,而且,就算你查到什么,又能怎么样呢?”说着凌芸心悸一下,怯怯问道:“难不成,你想争储?”

看凌芸倏忽间冒出这么一句话,景明也是一愣。争储,他当真从未想过。他深知自己半斤八两,他倒是不比景旸差,但威望不及景昱,资质不及景晟,心机不及景晔,更何况,还有他的身世。

看景明迟迟不回答她,凌芸震惊不已,急着问他,“不是吧,你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啊?!”凌芸一时想起世宗朝的谋逆案,不禁背脊发凉,说话磕磕巴巴的,“这、这算不算大、大逆不道啊?”

恍惚中听到这句话,惊得景明倏然回过神来,他连连摆手摇头,不停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想争储,我真的是一不小心,不是,真的只是凑巧查他的。凌芸,你要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看凌芸的脸色青白,景明有些语无伦次,“我本来是查兆瑞祥的,查的时候发现嘉琼做过他的直接上司,然后岭北的案子就结案了,嘉壬、嘉志升职,所以我就顺手查了嘉琼。”说着景明回身开始胡乱翻案上铺满的信笺,从中抽出一张,一脸诚恳的递给凌芸,“不信你看,我真的是先查的兆瑞祥。”

凌芸一时有些错乱,她顺势接过那张纸,定神一看。

“烨和十二年,正六品渤州管粮通判

烨和十三年,从五品渤州都转盐运使司副使

烨和十四年,正五品渤州监掣同知

烨和十五年,正五品顺州监掣同知

烨和廿二年,代任顺州督粮道

烨和廿七年,正四品詹事府少詹事”

看凌芸投来怀疑的目光,景明又再解释,“你都已经看到了,我真的没有,而且,我是在发现兆瑞祥在嘉琼兼领兵部尚书之后,暂代了督粮道的职务才去查他的。”

“那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查兆瑞祥?”话未说完,凌芸便反应过来了,更是紧张的问他,“不是吧,你就因为我那天跟你说兆雪嫣说她见过四姐,你就去查她了?”

庆幸凌芸最主动最擅长找台阶下,景明窃喜,“嗯”他半低着头,有些心虚的应了一声,然后又抬眼暼看凌芸那写满难以相信的脸,抿嘴道:“户部湖州清吏司郎中兆珂祎是兆瑞祥的堂弟,我也是在三司审查的时候正好负责查他,那天你说兆雪嫣不对劲,而且,我也好奇西苑的是怎么看上这个儿媳妇的,所以我随便就把兆瑞祥查了。”

“那你查明白什么了啊?”

“除了发现他做过嘉琼的下属,没别的。”

“唉,你真是要吓死我了,你说你要是想那我”

凌芸话没说完,就被景明突然打断,“你怎样?”

“我能怎样啊!”说着凌芸横了他一眼,然后回身去拿司宾司的册子,“我还有活呢,懒得理你。”

景明凑到凌芸跟前,摆出一副讨好的模样,嬉皮笑脸的哄着她,“媳妇,你别担心,我真的没那心思”,说着低下头,正想要将下巴抵在凌芸的左肩上,想要跟她套近乎,“你别生气嘛。”凌芸故意缩了一下肩膀,让景明扑了个空。景明厚着脸皮,展臂从背后抱住凌芸,顺眼瞅了一眼她手里的薄子,主动找话,“又是宫宴啊?不是有旧例吗?”

“你怎么老是想偷懒,每年的诏封诰命都会有增减,自然不能完全按照旧例来。”

景明正好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随口念道:“工部侍郎任鸣妻,淑人皇甫氏,她是?”

“东宫任昭媛的生母,九月末他父亲任鸣升任工部侍郎,她的母亲便被诰封为三品淑人了。”

“不是,她怎么也姓皇甫?难不成,她是兆雪嫣母亲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