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看到三皇子那张脸上满是震惊,他就立时平衡了。虽说他这个嘉王世子也就是个名头好听,可相比出使大吴都能被副使抛下的三皇子,他的境遇总算要好一点。
“当年白莲宗武品录除名,又被刑部总捕司逼得无处容身时,周家就四分五裂了,若非越老相爷为周家孤女鸣冤,又替她找回了叔父和兄长,就不会有如今的白莲宗。从前我就觉得很奇怪,周家孤女的叔父早年潜伏在那个吴仁愿身边也就罢了,可她兄长若在,何至于让妹妹颠沛流离鸣冤求助?怪不得周家兄长和妹妹从来不曾同时出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说到这里,萧卿卿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其实何必这么麻烦,峨眉也有内外两门,回春观亦是女子当家,周宗主就算是女子出掌白莲宗,那又如何?人言可畏又怎么样,若真有雄心壮志,就不该畏惧人言!”
“阿姐这话听上去没错,其实却太偏颇了,无论官场还是民间,重男轻女本就是常态。周宗主叔父尚在,如果周宗主是男子,属于嫡系,自然就是名正言顺的宗主,可如果她以女子掌管白莲宗,哪怕她的叔父愿意,她和她的叔父又关系再好,别人却会质疑。要知道白莲宗上溯那么多代,不曾出现过女宗主。周宗主能做出现在这番局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她的女扮男装,便是人和中最重要的一步。”
听到萧敬先侃侃而谈地反驳萧卿卿,越千秋忍不住干咳一声说:“我说各位一个个全都是皇亲国戚,金枝玉叶,这样在背后议论人,是不是不太好?英雄不问出处,难不成现在还要问男女?女扮男装也好,男扮女装也罢,这世上不得已多了!”
见越千秋说着就瞅了自己一眼,那目光中分明隐隐带着警告,萧敬先哪里不知道那是威胁自己再啰嗦就彻底把那事儿对所有人抖露出去,当下就耸耸肩,真的闭嘴了。他不说话,萧卿卿自然懒得再说。至于小胖子,那是想说却没人理他,更不愿意降格去和三皇子搭讪。
李崇明倒有心想去和三皇子套近乎,奈何三皇子多年困苦,警惕心极重,问他三句都难以回答一句,到最后,李崇明懒得兜圈子了,突然单刀直入道:“听说北燕越国公主如今也在国信所,她今日怎么没来?”
“她私入国境,如果不是南吴皇帝陛下宽容,再加上晋王又为她求情,她早就被问罪了,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抛头露面。”三皇子从萧卿卿刚刚的口气中就知道那是个强势的女人,因此生怕对方误会,立时补充道,“而且,她不日就要和我一同归国,如今正在整理行装。”
“我差点忘了,她今日倒是托我捎话给九公子……”三皇子突然笑眯眯地看向了越千秋,仿佛完全不觉得之前不说却拖到现在说有什么不对,“她说昨日种种都是她的错,请你宽宥她年少无知。她这次回到大燕,一定会让你看看,什么叫鲲鹏展翅!”
越千秋立时哈哈大笑道:“那我可就等着她日后涅磐重生,凤舞九天了!”
面对这两人如此浮夸的演技,小胖子顿时嗤之以鼻。虽说没有狠狠教训那个死丫头未免有些遗憾,可想到今后能够不用再见,他还是挺高兴的,当下就对着李崇明嘲讽道:“没瞧出来你竟然对北燕越国公主这么感兴趣,要不要我回头上奏父皇,给你早点把亲事定下来,省得你惦记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四叔说笑了。”李崇明刻意加重了四叔两个字,随即就若无其事地说,“四叔比我年长,辈分也高,您都尚且没有纳妃,我身为侄儿,怎么会着急?就好比今天皇上让我们带朋友来,听说四叔孤身来,我也不敢呼朋唤友,倒是让这儿少了几个观众。”
“哦,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碍着我的面子,你就会带上十个八个狐朋狗友过来?千金易取,良友难求,我不像你,阿猫阿狗都能带来当朋友!”
越千秋眼见小胖子被李崇明暗讽得眼露凶光,反唇相讥,他二话不说一把拉过三皇子,又对萧敬先和若有所思瞧着两人的萧卿卿颔首笑道:“咱们既然来看热闹,快走两步如何?”
先拽了三皇子快走几步,越千秋又反身去推了看热闹的萧敬先赶紧走,等到见萧卿卿也丢下那对叔侄走了过来,他转头看了小胖子和李崇明一眼,见李崇明飘忽的眼神中隐现阴鹜,小胖子那桀骜之下则流露出几分狡黠,还在那针锋相对,他哪里不知道两人全都是故意的。
这对叔侄不和人尽皆知,这也是皇帝人为造成的,小胖子既然能跑到萧敬先去那和人抵足而眠,安知今天不是故意让萧敬先看到他的“可怜”?至于李崇明,何尝不是让人看到他有抗衡小胖子的一定本钱?
就在这时候,越千秋发现前头那批人已经全都进了英华堂,少不得加紧了脚步。等他刚到门前,就听见里头传来了周霁月的声音。
“今日这场交流,既然文华馆早就提出要比诗词歌赋,赌注是哪一方输了就带队绕着金陵城跑三圈,题目则是归我们出,那么为免有人说是我们事先准备好的,你们来了二十个人,我们也出二十个人。梅兰竹菊四君子,以每一种为题,诗词歌赋均可,不限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