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盘桓小坐了一会儿,一直到带着越秀一离去,始终绝口不提周霁月之事。
人家不提,越千秋当然也当没这回事。他带着落霞送到院子门口,等人看不见了,他就收起了刚刚那笑脸,斜睨了一眼如释重负的追星和逐月。
他吩咐落霞先把院门关上,勾勾手指示意两个小丫头跟自己回屋。一进门,他往居中的主位上四平八稳一坐,这才把脸一板。
“刚刚我让你们看着门户,为什么大伯母来你们也没有出声?”
一贯不大发脾气的越千秋突然翻脸,追星和逐月顿时有些措手不及。追星低着头只不吭声,逐月则讷讷解释道:“公子恕罪,我那时候吓呆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还怕大伯母吃了你?”
越千秋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继而就指着刚进门的落霞说:“我知道家里上下都怕大伯母,瞧瞧落霞,吓得撞翻了椅子,但至少她还知道叫一声!”
这哪里是夸奖,分明是揶揄!
落霞登时又羞又愧,快步上前跪了下来:“公子,是我失职,甘愿认罚。”
有人做了个榜样,两个小丫头方才恍然大悟,慌慌张张跪下认错。
“你们是我的丫头,不是大伯母的丫头,用得着见她就像见了老鼠的猫?连通报都不敢,任由她直闯到我面前来,像话吗?”
“今天我和长安没说什么要紧事,要是我这儿真有要紧事,你们却放了外人进来呢?”
“落霞会吓得撞翻了东西,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一声不吭?知道她撞翻的那把椅子是哪来的吗?是爷爷赏给我的东西,如今漆皮都磕破了!”
追星和逐月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落霞却心中一动,抬起头时,见越千秋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她哪敢多说什么,心里却是松了一口大气。
越千秋当然知道那椅子不是值钱货,可唬人就要唬到底,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他这才一锤定音地说:“落霞,回头领月例的时候,你把她们俩的一并收了,要是不出错,三个月后再给她们,要是还出错,那就直接扣了!”
两个小丫头背景简单,头脑更简单。于是,对于这样的宽大处置,她们喜极而泣,慌忙赌咒发誓地表示,下次绝不会再犯。
等这套很拙劣的吓唬结束之后,越千秋眼看着她们逃也似地出了屋子,这才伸了个懒腰。
示意配合演戏的落霞赶紧起来,他就耸耸肩道:“想笑话我就笑呗,大伯母一来,我还不是得赔笑脸?我也就只能吓唬吓唬两个孩子而已。”
“公子自己也是孩子,硬装什么老成!”落霞终究是扑哧笑出了声,随即就轻声说道,“公子终究心软,否则直接报上去,扣了她们月例就行了。”
“直接扣月例,便宜的是管家的三伯母。她们那两个不得怨我?传出去之后,别人肯定还要说我苛刻。你向来对她们好,替她们收着,她们有了日后的盼头,做事就能勤勉仔细些。”
越千秋见落霞这才恍然大悟,他就拐回了正题:“你不是带着周霁月去换洗了,怎么会正好碰上大伯母?”
“我刚刚正是给她擦身时,想到东次间找一找活血散瘀的丸药和药酒,结果一出来就看到大太太,心急慌忙之下就碰翻了椅子。”
见落霞有些不好意思,越千秋哪会再提撞翻椅子的事:“原来如此,她的伤势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