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这些事情,已然不是军中再谈论,燕云河北,民间早已传遍,茶余饭后人人在说。
文人士子私下里躲在角落谩骂诅咒郑智不得好死。普通百姓谈论起来便是兴高采烈,若是家中有军伍子弟的,那便是大说特说,逢人开口就是这类话题。
兴许也不一定是坏事。
大厅之内,一场好酒好宴,便也失了气氛,吴用说得一堆长篇大论,话语也是谨慎小心,便也不敢直白去说其中道理,直白说出来不免也是对燕王殿下不敬。
说到最后,吴用留了一句:“今夜诸位将军当少饮一些,明日殿下要快马回河北,切莫误了事。”
语气倒是也好了不少,便是吴用也知道这些军汉心中并不一定服自己,呵斥之语说不得,语气不善也是仗着刚才郑智拂袖而去的余威。最后语气和善叮嘱一句,便是吴用会做人的地方。说完,吴用便也出门而去。
牛大与杨再兴两人板着脸,左右看了看,心中便也是觉得不爽快,两人哪里见过郑智这般的模样,郑智私下里面对这些提头上阵的军汉,从来都是和善有加。今日触了这番眉头,便是觉得那肖都头该受一些责罚。
便听牛大开口说道:“肖大,别躺在地上装死了,从明日起,营里所有马匹喂养洗刷,都是你们都曲的差事了。做不好,少不得几顿老打。”
那肖大哪里是躺在地上装死,已然真睡死过去,这般老酒,连喝三四碗,已然醉死过去。
几个军汉上前去呼唤,喊得几声,推搡几下,反倒听得鼾声大作。便是牛大也只得练练摇头。坐回桌案,拿起肉块便吃,这酒今日是万万不喝了。
三日之后,一万铁骑入河间。郑智回到家中,有鸟大汉越发的野了一些,李纲还在燕云,这有鸟大汉最近开始去上学堂了,学堂之中,皆是军伍子弟。
军伍子弟,自然多是上山下水,摸鱼上树的皮孩子。先生的戒尺挨多了,便是就少了一些威严。红肿的手掌,反倒成了荣耀。
“父亲,你看我的手,打出茧子了呢。大家都说我厉害,不怕先生的戒尺打。”有鸟大汉郑凯笑嘻嘻伸出手掌,当真起了些小茧子。这小茧子倒并非真就是靠戒尺打出来的,与那些顽童们摸爬滚打,上树挖地,自然就会如此。
徐氏与李师师、金翠莲等人皆是一脸的无奈,也是没有想到这孩子开口与郑智说了句这般的话语。
便看徐氏连忙上前拉过郑凯,呵斥道:“你便是不知羞耻,先生打你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你倒还拿来炫耀。”
一旁刚刚能下地走动的郑夕旋也在一边,咯咯发笑,口中咿呀不清:“哥哥。。。厉害。”
这一句奶声奶气的“哥哥厉害”,倒是把郑智逗笑了。
便听那大汉一脸自得又道:“父亲,你看,妹妹什么都不会说,就是会说哥哥厉害这一句,父亲,你看我教得好不好。”
徐氏等人,更是哭笑不得,便是李师师笑道:“哥哥厉害,哥哥比姨娘这当母亲的都厉害。旋儿连母亲都不会叫,反倒先叫哥哥了。”
郑智此时方才开口问道:“凯儿,那学堂里的先生为何要打你啊?”
大汉更是自得,扬起头说道:“学堂里的先生教的东西,太简单了。我在李先生那里都学过的,学堂的先生也没有李先生教得好。所以先生就打我板子呢。”
这大汉前言不搭后语,倒是郑智听懂了,说道:“嗯,便是那先生教的你都会了,所以你在课堂之上就不认真听讲,到处捣乱,所以被打了。打了你也不改,所以大家都说你厉害,是不是这个道理?”
郑凯点了点头答道:“便是这样的,还有我上树也最厉害,木生他们都比不过我。所以他们便知道我更厉害了。”
郑凯自小就跳脱,也习练武艺,王府之中吃食营养也好,倒是让他有那个小身板子卖弄。
不过郑智似乎倒是不在意郑凯在学堂里的跳脱,男孩子,这般终归也是正常,能跟小伙伴们打成一片,便更是优点。跳脱也是将来的胆识。
郑智闻言,笑道:“过不得两日,李先生也该回来了,大早起早一些,上学堂之前,先去李先生哪里上课。”
便是听得李先生回来了,大汉立马面色一变,口中说道:“父亲,上学堂就可以了,李先生那里。。。可不可以。。。”
郑智开口打断:“不可以,学堂的戒尺板子你不怕,李先生不过也是板子,有什么好怕的。”
“父亲,你是不知道,学堂先生的板子与李先生的板子可不一样。”郑凯面色皆是为难。这板子自然是一样的,只是这心理上差别甚大。那李纲李先生在郑凯心中看来是积威甚重。
徐氏闻言,上前又是呵斥:“有什么不一样的,李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你跟要抓紧时间好好跟李先生学习。”
郑凯心中自然是十万个不愿意,却是抬头看得一周,各位姨娘没有一个人开口帮助自己,便是知道这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便是父亲郑智,刚才还笑嘻嘻的,也不怪罪自己在学堂上捣乱,此时却是一本正经要自己去李先生处。
兴许这就是郑凯心中的两个先生之间的差别。那位李先生,当真是这位有鸟大汉的克星了。
便是郑凯心中口中都不愿意去李纲那里上课。却是郑凯也亲口说出李先生教得更好,便也是这少年心中其实知道好歹,只是心性还未成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