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此一遭,王庆忽然就占了一个城池,手中有粮有人,本也还在犹豫之间,正值朝廷东京禁军被郑智大败,一时间天下哗然。
王庆便是勇上心头,带着麾下喽啰,又裹挟无数的浪荡汉子,又打破了附近三个县城,劫掠无数。霎时间便成了野火燎原之势。兵到之处,皆是空城一座,官与兵都早早远走逃命。转眼就得了八个州府,八十六个县。
学了个郑智模样,自封楚王!河东晋王田虎不出,却是这淮西楚王王庆忽然登了王侯。
江湖浪荡多年之人,本还是个山间匪寇头子,便是几个月时间,也成了一方大王。
这件事情便是朝廷都没有来得及反应。昨日消息还是淮西有山贼作乱,劫掠了房州城池,过得几日已然就是占据了州县,再过几日,又占据了州县。
便是东京之中得了这些消息,都没有太注意,待得又过几日,汇总一看,这山贼忽然就成了占据几十州县的大寇。
待得禀到朝堂之上,众人还在议论纷纷之时,又传来消息,王庆之辈,已然自封楚王殿下。
朝堂之上,已然乱做一团,赵桓也是倒霉,刚刚晋升的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耿南仲站在群臣头前,开口说道:“陛下,草寇作乱,当速速平息。去年方腊之患还历历在目,累及朝廷府库整整一年捉襟见肘,勉强度日。还指望今年秋收之时能让府库充盈起来,若是让这股贼寇坐大,南下江南两浙,后果不堪设想。”
赵桓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忧心忡忡,一脸为难,答道:“众卿可有对策?如今南方少兵,便是亳州太上皇处月余也不过聚得两万人马。东京虽然收拢了几万士卒,也有各路聚了几千。却是东京之兵不可轻动,如此该用何处兵马剿贼?”
东京如今收拢了不少溃兵,人数也有五六万之多。却是赵桓哪里敢把东京兵马派到淮西去,若是东京人马出走,北方那位反贼大王一个反复,东京岂不是如空城一般拱手让人。
李邦彦已然上前,似乎成竹在胸,开口说道:“启奏陛下,太上皇于亳州久久不归,身边又有两万人马,不若便下旨于太上皇,命太上皇带兵亲征反贼。亳州往淮西贼地,本也不远,如此岂不是正好。”
耿南仲闻言,连忙也道:“陛下,如此正好,太上皇亲自监军领兵,士卒们必然奋勇作战,只要挡住贼人东进南下之路,再来调兵遣将慢慢剿之,必然可成。”
赵桓闻言,只觉得这个办法极好,既可以削减赵佶能倚仗的势力,又可以阻挡贼兵,正是一举两得,开口说道:“好,便依此策,速速下旨。”
便是赵桓心中也想,自己这个父皇也不可能坐看贼人坐大,毕竟这天下还是赵家的天下。
李邦彦又开口说道:“陛下,还可把西军几万调往淮西,西军向来善战,只要西被折可求带兵前来,必然可灭此贼。”
赵桓闻言,正欲点头,却是听得郑居中出来答道:“陛下,西北已经近年没有发粮饷了,只怕是。。。”
赵桓面色一变,开口问道:“只怕什么?”
“只怕是调动不得,那折可求头前就上书求粮,被太上皇言辞拒绝,如今西北军汉只怕大多食不果腹,西北到淮西,路途遥远,怕更是难以成行。”郑居中倒是心知肚明。
赵桓闻言,却是说出一语:“便叫折可求先带兵南下,粮饷到得秋日赋税收上来了,再一并补给他就是。”
赵桓一语,也道出了这个二十多年没有出过汴梁之人的心思与见识。便是好像拖欠工资一般,先干活,待得有钱了再发工资。
郑居中闻言一愣,却是不知赵桓如何能说出这么一句话语,连忙又道:“陛下,粮饷之事,并非只有饷银,还有果腹之粮。若是无粮,大军如何能空着肚子赶路作战,还请陛下明鉴。”
赵桓闻言面色一变,便是赵桓心中,从来都不知吃不饱是怎么回事,就如晋惠帝一般,听得民间饥荒,出口便道:“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
虽然赵桓还没有到“何不食肉糜”的地步,却是也真并不了解民间疾苦。赵佶与赵桓二帝,对人间百态,当真少了几分深入的了解。
赵桓一时语塞,却是李邦彦立马出来解围,开口说道:“陛下,便叫西北军将自行筹措粮饷,四处拆借一番,速速南下剿贼,待得东京府库充盈之时,再来偿还。如此即可。”
庙堂之高,但凡说话稍微不负责任,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当赵桓闻言点头之时,折可求必然笑得极为欢畅,瞌睡的时候便有枕头,世间的好事就是这般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