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闻言,颇有几分触动,开口道:“好,便带刘老相公一起上阵,且看我等后辈为他完成未晋之夙愿。”
刘正彦听言答道:“多谢相公成全。”
刘法这等忠良之将,一辈子保家卫国,历史中也是奋战而亡,代表了军人最为崇高的理想与荣誉,郑智回头看了看牌位上的几个大字,开口道:“来人,把党项皇族都带来给刘老相公磕头!”
左右军将出帐而去,不得片刻,提来十几个党项男子,头前一个便是李乾顺。
郑智起身,开口说道:“皇帝陛下,我大宋老将刘法刚刚去世,合该吊唁一番,便请皇帝陛下在此跪拜三日,以示哀伤。”
李乾顺闻言,回头看了看身后十几个人,转头答道:“刘老将军素有威名,朕也时常耳闻,理应凭吊。”
说完李乾顺迈步上前,第一个跪拜在地。如此大辱,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却是真去做了。在场众多军将个个目瞪口呆,便是在众人心想,皇帝之尊,虽然被俘,也应该礼送到汴梁听候处置,皇帝赵佶也不会让他死,便是南唐后主李煜,赵匡胤也只是囚禁起来。
却是这皇帝竟然能俯首答应在此地跪拜三日,实在出人意料之外。
大概是李乾顺心中知晓,但凡不允,身后十几条人命,儿子孙子,如何忍心。仁忠仁礼的人头还历历在目。
郑智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吊唁乃悲伤之感,需闻哭泣。”
“理应如此!”李乾顺轻声而答,低下的头颅更是咬牙切齿。
郑智点头之后,出门而去。
刘正彦急忙跟了出来,眼眶里豆大的男儿泪低落而下,几步奔到郑智面前,矮身拜倒,口中说道:“多谢相公大恩,有党项皇帝如此一拜,家父九泉之下,必然含笑心安。多谢相公!”
郑智连忙上前去扶起刘正彦,说道:“小刘相公不必如此,刘老相公一辈子尸山血海,如今党项已灭,只剩一个李仁明苟延残喘,这皇帝合该在此谢罪!”
刘正彦却是不随郑智起身,而是坚持跪拜在地,口中说道:“相公,但有吩咐,我刘家在这秦凤之处,一定鼎力相助,不敢有辞!再拜相公大恩。”
人这一辈子,活得过的就是一个名声,一个尊严。刘法于诗书,一行字,刘正彦于史书,多了几行。但是有此一拜,史书之上,该有本纪。
刘家在华夏,名声鹊起。党项皇帝一拜,西北就此一家。
郑智在此发力去扶,口中说道:“你我在这西北,同命于阵前,战事还未定,便请你再带刘家子弟随某上阵,一战平定西夏党项。”
“谨遵相公之命,末将不敢辱没先辈之名声,于阵前百死不悔!”刘正彦话语铿锵有力。
本来称呼郑智都是用“郑相公”,却是这一段话语,皆是“相公”。郑智并未多想,更没有多余的心思,只是为了表达对刘法作为一个军人的崇敬之心。未想带来的事情出乎了意料。
新城并未有专门的校场,却是有大片的空地,空地之上,四万多人聚在一处,骑兵便有五千不止。
郑智打马逡巡许久,回到简易的将台之上,台上坐的都是高位之人,折可求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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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相公,此番北伐,粮饷之事还需相公多多操心,时不我待,还请相公派人多催促一番。”郑智心中也是急切,四万大军北去,北方完全没有一点补给,粮草皆要从秦凤熙河兰湟等地调运,这个过程实在难等。
折可求起身答道:“郑相公放心,某已派了几路人马前去催促,皆有回信,五日之内便可开拔。”
“如此便多谢折相公了。”郑智客气一句,要论资排辈,在这西北之地,郑智资历与辈分差得远了,不说种家两位,便是面前的折可求便不是郑智能比的。虽然领了皇命主战西北,但是这些礼节上的事情郑智也多有注意。
折可求听得郑智多谢的话语,连忙摆手道:“郑相公,要说多谢,某还要多谢郑相公救命之恩,城门之下,若不是郑相公之火药,某岂能还在此处安坐。拜谢郑相公救命之恩啊。”
折可求与种师道刘法这些人,对于郑智的称呼,大多都直呼其名,便是郑智为四州经略使了,刘法开口便是“郑智来了”。
如今这折可求也称一句“郑相公”,显然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与尊敬。人在这世上,要想获得别人的尊敬,实力便是第一位的,郑智把这李乾顺从两千多里之外擒了回来,这个大宋还有谁能比?
“折相公折煞我了,岂敢受礼,相公快坐快坐。”折可求拜谢之声,自然伴随拱手躬身,郑智连忙回礼之后躬身作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