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公稍后,老朽这就去搬。”曾弄笑着说完,便下去准备地契。
几个大木箱子搬了上来,曾弄打开一个木箱,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都是一张一张的白纸黑字,还有鲜红的指印。
“李相公,曾家的地契都在这里了。”曾弄从木箱子里拿出一叠递上前去与李纲查看。
李纲接过一叠地契,点了点头往前走去,又把手中的这叠地契放回箱子里,说得一句:“多谢曾太公配合本府差事。”
曾弄拱手客气,正欲说话。
只听“啪”一声,李纲把这打开的箱子又盖上了,喊道:“来人,把这些地契搬出去,照着地契上的田地做册。”
十几个军汉上前提着箱子就走,曾弄面色一变,已然感觉事情不对,连忙开口问道:“李相公,地契上的田亩与实地无误啊,不需重新丈量。”
“本府哪里信不过曾太公,白纸黑字哪里还会有假,地契上的田亩自然不需重新丈量,地契上没有的田亩便需要丈量了,还需要找一下主人,若是无人认领,便往经略府充公了,以后当作官田。”
李纲实在聪明,这般手段,几乎就让自己少了一半的工作量,显然也是在办差过程中学到的经验。
这样一手也把曾弄逼到了墙角,地契只搬来不到一半,此时再搬出来,那便是自己把老底都送上门了。但若是不搬上来,更是两难,那些不在这几箱地契之中的土地,哪里还会有人去认领,便是如李纲所说充了官田。
此举只在逼曾家,却是不逼百姓,只因为百姓反正都是租天来种,租曾家的还是租官田,对于百姓来说都是一样的交租。
李纲一语之后,转身就走,几十根木棒又被众多沧州知府衙门的官吏扛在肩头。
曾弄皱着眉头,面色抖动几下,看着李纲吆五喝六往宅子而出,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却是这面目上的怒意也显露出不少。
此时已经走远了一些的李纲忽然回头说得一句:“多谢曾太公,比对完毕之后,一定一张不少奉还。”
“父亲,这小儿实在张狂,不若。。。”曾涂自然看懂的事态,年轻的江湖汉子,已然恶向胆边生。
曾弄一语不发,抖了两下袖笼,把袖笼边角捏在手中,慢慢回头,往大厅而去。
曾涂跟在身后,见自己父亲不言不语,又着急说道:“爹,唤史教师来,躲在暗处一箭射死这黄口小儿。”
曾涂话语已然比头一句说得更加直白。
曾弄压根一咬,说得一句:“叫家中的帐房与管家过来,算一下如果要补缴田赋一共需要多少银两。”
曾涂听言更急,以为自己父亲当真要补缴田赋,忙道:“父亲,不论多少,都是天文数字啊,家中这些年的收成大部分都买了地了,如何拿得出来这么多钱,莫不是要卖田去补不成?”
曾弄心中自然是在权衡,有些事情做了就难以回头,所以便要做这利益上的权衡,语气不善道:“你唤他们来就是,你以为杀人就这么简单不成?先算了再说。”
“父亲,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年来儿子也没少杀几个人,江湖汉子哪个不知我曾家五虎的威风,再杀一个又何妨?儿子听说那郑智都不在沧州,更不在郓州,此时还怕他作甚。”曾涂已然想入歧途,便是要用杀人来解决问题。
曾弄把这些言语听在心中,却是也懒得多说,心中自有计较,只道:“你去把管家与帐房都叫过来,把你几个弟弟也叫来,还有史教师与苏教师都唤来。此时还需从长计议。”
曾涂此时一听,倒是能接受,至少不是只叫帐房来算账,而是把几个弟弟与史文恭都叫来了,有几个弟弟在,曾涂大致也知道这几人会支持自己的想法。曾家几十上百年才积累这份家业,如何能拱手让人。
李纲行事,过于公事公办,已然就把曾家逼到了墙角之上。却是李纲心中也知道,不如此,如何为郑智去交差,如何去面对之后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