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鞭直抽了十几下,郑智方才止住,把马鞭一扔,走到案后落座,许久之后才开口:“米氏上阵将士,赏赐与抚恤,同沧州士卒一个待遇。”
此话自然是说给朱武听的,朱武连忙拿笔出来记录。赏赐与抚恤系统自然是军中极为重要的规定,郑智也舍得这笔支出。只是西军老卒的待遇不同沧州士卒,西军的待遇自然是极高的,一条人命便是几百贯。
米真务还站在一旁等候,低着头颅,似乎不如少年时候那般愤怒与害怕,或者是习惯了这般的抽打,亦或者是比少年时候更懂得隐忍。
郑智说出那句抚恤赏赐的话语,不免又想到了钱,又到了用钱的时候,开口吩咐道:“朱武,写几份公文,济州、齐州、郓州知府衙门各去一份,便说梁山战事胶着,着各州摊派剿贼荣军之饷,一州各出五十万贯,七天为限,军饷不到,带兵来取!”
郑智话语说得极为强硬,也是心中有气。军饷不到,带兵来取。这话语要说是写在纸上,当真便成了郑智的罪证了。
朱武忙道:“相公,不若写七天为限,军饷不到,上报枢密院问罪?”
朱武的说法自然是妥当的,既是威胁,也不会落人话柄。枢密院是谁?便是童贯。枢密院问罪也就是童贯问罪。这大旗当虎皮自然是好用的。比郑智那句带兵来取更有分量。
郑智也想起了童贯刚见面的时候与自己说的话语,开口道:“好,便如此去写。快写快发。”
朱武连忙奋笔疾书。
这几州,将来终究也是郑智的地盘,所以郑智心中少了一点忌惮。却是此时还没到郑智主政的时候,朱武的写法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当郑智主政了,也不需要这么去威胁了。
朱武奋笔疾书,郑智却是转头去看角落一直没有说话的吴用,吴用每日都在大帐,郑智来也在,郑智走也在。只在大帐角落坐着,一动不动,从来不参与发言,即便心中对一些事情有想法,也是默不作声。
郑智此时得空,想起了吴用,开口道:“吴学究,且到头前来坐。”
吴用慢慢起身,拱手坐到头前朱武的对面。开口问道:“相公有何吩咐?”
便是这句有何吩咐,郑智听得极为舒爽,这句话代表了吴用的一种态度,便是听候吩咐的态度。
“头前水战,走脱了张横与阮氏兄弟,你可有法子把这几人招揽过来?”郑智开口问道。也是郑智对于水战的人才极为看重,沧州那些以后会建好的大海船,正缺这种人才。走脱的也不止是张横与阮氏兄弟,还有两三百个水中的好手。
“回相公话,江湖联系,总有方法,学生可以一试。”吴用开口答道,便是自称也变成了学生。吴用倒是极懂人心。
“好,那你便去试试,招揽回来,直接入得沧州军籍,还有赏赐。”郑智也不在乎这些人是否会忠心,有吴用在,三阮兄弟自然不在话下。按理说,郑智还对三阮兄弟有恩,沧州放晁盖的时候,这些人也是一并放过了的。
吴用听言,反倒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忙道:“相公宽宏大量,学生为几个兄弟拜谢相公大恩。”
这番自然便是大恩,晁盖三阮与吴用,便是最早的兄弟,三阮当初一起参与劫生辰纲还是吴用开口说服的,阮氏三雄与吴用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此时三阮得了一条生路,吴用哪里能不感谢。
若是没郑智这话语,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个兄弟,此时当真就是丧家之犬,官府通缉之下,没了梁山,哪里还有这三兄弟藏身之地。
“小事尔,学究于我帐下效力,我也自当送你一份大礼。”郑智话语说得简单,却是试探性说出了一个词语,便是说这吴用在为自己效力。便也是要把这个关系确定下来,既不突兀,也在这随意之间照顾了吴用个人的自尊与感观。
吴用自然也不会去反驳,只是拱手再谢:“多想相公,学生感激不尽!一定把阮家兄弟招揽到相公麾下效力,也不枉了三人一身的本事。”
郑智倒是有些欣喜,如此两人才算是真正确定了关系。吴用便是那曹操身边的毒士贾诩,此时当然还有差距,以后兴许当真不比那贾诩差。
“此时过两日再说,明日还请学究帮忙,点检一下梁山上的粮草钱银。”此时郑智自然也就不客气了,也该是吴用做事的时候。梁山上的财物,吴用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吴用来做这事,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吴用此时也出言来道:“相公,这梁山当真是一个战略之地,此时破之,当为己用,一定要驻扎人马在此,防止再为他人占了去。”
吴用这话,郑智当真也是没有想过的,只因为这齐州郓州都会是郑智的地盘。此时吴用一说,郑智难免想起了金人,这梁山当真是个险要之地,作为战略上的据点自然是极好的。
“学究此话有理,此处可作驻军之堡寨。”郑智答道。
吴用听得郑智同意了自己的话语,拱手点头,心中也有一份欣喜。便是这郑智当真能听进去自己的话语。一个谋士,最重要的就是获得这种认同。有了这种认同,才有谋士发挥的余地。朱武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