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仍带着笑，但盯着廖其昌的目光里却渐渐透出了丝凉意。</p>
“只是后来，我有次偶尔听我父亲提了下，您在建州的那几年和建州都指挥使李山海一道，贪墨了数笔为数不的兵银。我父亲就是知道了这事，后来才渐渐与您疏远了。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p>
廖其昌像被针刺了一般，猛地睁开了眼，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额头的那块白巾也掉落在地。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萧荣，一张老脸涨得通红。</p>
“老大人，李山海如今好像任职义州，也是您的故人了。哪天要不要将他请来京师，好好与老大人叙个旧？”</p>
廖其昌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是真咳了。咳得连声都要破了似的。</p>
萧荣完了话，便只立在一边笑。</p>
“你……你什么意思？”</p>
他终于止住了咳，颤声道。</p>
萧荣停了笑，脸色转肃，道：“老大人，我别无他意。我向来敬重老大人在朝堂的声望，从前是，如今也是，丝毫没有改变。我只是有求于大人。我丈夫如今登基称帝，五日后的黄道吉日，要于奉天殿举行登基大典。我希望老大人到时能病愈，带着你的那些门生官员们一道出现，向皇帝陛下表示你们的效忠。我知道……”</p>
她凝视着他，脸色渐渐又缓和了下来，“我知道老大人不过是顾忌人言，这才不敢放手放脚而已。老大人放心，侄女人此刻虽还站在您跟前，但不必等到明日，全金陵的人便都知道我萧荣领皇帝陛下的意，登门诚心拜望老大人的消息。识时务者为俊杰。到时，百官只会羡慕老大人的声望直达天听，又有谁敢您一句不好？只要您愿意辅佐皇帝陛下，从前如何，往后也一样如何。”</p>
廖其昌愣怔了片刻，终于慢慢地穿靴起身，长叹口气，口称“皇后娘娘千岁”，朝着萧荣要跪。膝还未着地，已经被萧荣扶住，笑道：“老大人不必多礼。以后您就是三朝元老，侄女要仰仗您的地方还多的是。快快平身。”</p>
廖其昌站了起来，踌躇了片刻，似要开口问什么，却又难以启齿的样子。萧荣立刻道：“老大人放心。金无赤金，人无完人。谁年轻时没有行差踏错过？那些陈年旧事，侄女本就不该提的，更没对旁人过。连我丈夫面前，也只字未提。”</p>
廖其昌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朝着萧荣再次下拜，道：“皇后娘娘在上。承蒙娘娘不弃之恩。往后若有用得到的地方，老朽愿效鞍庐劳。”</p>
萧荣笑吟吟不语。再次扶起了廖其昌。</p>
~~</p>
按照新定的历法，改元康二年为德和三十六年。秋九月的这日，正是钦天监择定的黄道吉日，赵琚登基，举行大典。</p>
奉天殿中，衮冕衮服的赵琚端坐在宝座之上，头前后十二旒的皂纱帝王冕，身穿日月星山、衣玄裳黄的十二章帝王冕服，神色端庄肃穆，身形笔直，双手平放于分开的双膝之上，端的是天子帝王的森严气度。</p>
阶下三鸣鞭，在礼官的号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之礼。</p>
赵琚的目光掠过宝座下左右两边的文武百官。看见廖其昌手执圭表，正与他身后的官员步调一致地朝自己行礼，微微眯了下眼睛，心中终于掠过了一丝畅快之意。</p>
廖其昌这只老狐狸，终于也拜在了自己的脚下。只要他俯首称臣，他也并不打算动他一根手指。无论表面言辞如何冠冕堂皇，其实连他自己也清楚，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他现在急需收拢人心。而廖其昌的归顺，无疑将会给他的帝位加上一块极具分量的砝码。如今若还有什么不顺，便是那十一个准备以死明志的愚顽之人了……</p>
赵琚不由地看向了立于右侧第一的徐若麟。这事是他经手的。</p>
作为皇帝，他自然希望万心归一。但对于那十一个人，即便这一次，徐若麟没将事情办得足够漂亮，他也绝不会对他有分毫怪罪。毕竟，那些人的臭脾气，他赵琚也是亲自领教过的……</p>
群臣行完三跪九叩之礼后，便要颁布即位诏书了。这将会是一场庄严而隆重的仪式。稍后，诏书将用云盘托住，由銮仪卫擎黄盖送往太庙，赵琚将在文武百官的随从之下到达太庙，祭拜过先祖之后，展开颂读。</p>
大殿之外，云板击铜声起。礼官知道时辰要到，正欲宣布请出诏书，大殿外忽然入了一人，手中高高托起一卷文书，跪下叩首道：“陛下，罪臣等十一人，自知开罪陛下在先，本该万死。蒙陛下宽容，不予问罪，感激之余，值陛下登基大庆，无颜前来朝见天颜与群臣共贺，唯有上一贺表，由罪臣举至陛下面前，聊以谢恩。愿四海升平，天下归一。吾皇万岁万万岁！”</p>
这跪下话的，正是当日十一人中的礼部侍郎陈浩。</p>
大殿之上，群臣惊讶不已，纷纷低声交头接耳，嗡嗡声一片。</p>
廖其昌站着，纹丝不动。眼皮却微微跳了下。心里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若有所失……</p>
自己这么快归顺便罢了，想不到连那原本准备引颈就戮的十一人，竟也会……</p>
他还在患得患失，身穿曳洒官服的崔鹤已经从力士手中接过递呈上的贺表，展开，抑扬顿挫地念道：“曰昊天上帝，厚土皇帝，祇昔我皇，天命之名，东抵蓬莱，西踰昆仑，南跨南交，北际瀚海。仁风义声，震荡**……”</p>
崔鹤念完，恭敬交与赵琚。赵琚飞快扫了一遍，果然在卷末看到那十一人各自具名在上，心中又惊又喜，看向了徐若麟。见他并无丝毫讶色，显见是早就知道有这样一幕的。此时大殿中的百官已再次下跪，纷纷恭贺皇帝陛下德昭日月，万民归心。赵琚一时得意非凡，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挥手哈哈笑道：“好！好！众卿不负朕，朕也必将不负众卿！从今往后，尔等与朕一道，求一个河清海晏时和岁丰的天下！”</p>
~~</p>
太卯中，祭天大典正在进行得如火如荼。恩昌伯爵府司家的一个安静院里，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p>
初念招呼来访的王默凤落座，亲自给他斟了茶水，推到他面前。见他端起杯子久久不动，仿似心事重重的样子。想了下，便道：“表哥，舅父既没事了，往后虽不再做官，但也是值得高兴的好事。你为何还这样闷闷不乐？”</p>
王默凤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上的茶盏，看向初念。</p>
他这次过来，其实是要向她辞别。送父亲归乡之后，这个京城，或许这一辈子，他也不会再踏足一步了……</p>
初念见他仍不开口，心想莫非是他一直得不到自己的回音，虽有母亲做主了，但仍生怕自己不愿，这才这样心事重重？想了下，终于下定决心，望着他慢慢地道：“表哥，你前次对我的那件事。我想了后，决定应下了。你不是可以带我去南方吗？这样很好。成婚之后，我希望咱们能离开京城。”</p>
作者有话要：谢谢</p>
昭昭哇擦泥煤扔了一个地雷</p>
娇羞乱扭扔了一个地雷</p>
落落扔了一个地雷</p>
breathesky2007扔了一个地雷</p>
qy扔了一个地雷</p>
YY扔了一个地雷</p>
一一扔了一个地雷</p>
yy扔了一个地雷</p>
苹果派扔了3个地雷</p>
池浅若扔了一个地雷</p>
长腿叔叔扔了一个地雷</p>
chunchily扔了一个地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