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罩泛着水波纹,除了亚瑟,没有人能够看到里面的景色。
——少女躺在地上,娇嫩而白皙的皮肤破开,猩红鲜血汩汩流淌,因为失血过多,面色逐渐苍白。
亚瑟站在玻璃罩外。
冷眼看着她的生命不断流逝。
耳边是她不断减弱的心跳声。
太脆弱了。
脆弱的不堪一击。
亚瑟收回视线。
遏制住自己心中升起的愚蠢想法。
有那么一瞬间。
祂竟然想要去救阮软。
这情绪来的太过荒谬。
这种愚蠢,懦弱,丑陋且肮脏的情感,祂不该拥有。
异种转身离开这里。
至于阮软的生死,就看她的命了。
…
疼。
很疼。
溺水死亡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
阮软怀疑,这个玻璃罩封闭住的空间,异种很可能动了什么手脚。
比如,一点点的精神压力。
这种类似精神污染的攻击方法,没有身体上的那么直白与暴力,反而充满了温和,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的渗透着,直至崩溃。
阮软躺在地上缓了好久,等适应了这种疼痛以后才慢慢站起身,即便这样也眼前发黑,差点又昏了过去。
向前走了两步,进浴室处理伤口时,居然发现了药箱。
有点惊讶。
她可以肯定,这里之前是没有药箱的。
亚瑟可真矛盾。
又想让她死,又给了她一点点的希望。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自生自灭了。
阮软清理干净额头的血液,原本无瑕如玉的肌肤多了一道刺目的伤口,她抹药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抹药。
——得让阿诺德身上多一道不可磨灭的疤。
等缠好纱布出浴室的时候,没想到正好看到了玻璃罩外站着的阿诺德。
他面色苍白,双目无神。
双手插在兜里,漂亮的脸蛋全是痛苦又难熬的神色,流露出的气质就像是风雨飘摇中的小白花,脆弱不堪。
悲哀,颓败。
他像是从内被击垮了心灵。
阮软打量了他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你准备站到什么时候?”
阿诺德是看不到里面的。
他只知道自己推了一把阮软,根本不知道造成了什么后果。
哦,不对。
他还知道亚瑟因为他推了阮软而切断了他的右手。
“对不起。”
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没有含着任何情绪。
只是单纯的为了平息亚瑟的怒火而来道歉。
如果真要形容他现在的情绪,只有茫然。
茫然自己的信仰是否是真正的信仰。
——救世主般的亚瑟,祂应该是无欲无求,没有半分世俗欲望的,祂要做的是审判世人,而不是融入人类。
忽然。
他听到阮软一如往常般柔软无害的嗓音:“没关系。”
“其实应该道歉的是我。”
阿诺德看不到阮软的表情,但却从语气之中听到了真诚的歉意。
而玻璃罩之中的阮软半点愧疚也没有,漂亮的眼眸之中泛着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美艳夺目。
“我不该说话那么刻薄。”
阿诺德沉默不语。
信仰摇摇欲坠的时刻,他什么都无法听进去。
阮软:“我帮你让游乐场运转,好吗?”
这句话犹如一声惊雷。
阿诺德心神俱震,眼眸瞪大:“你说什么?”
阮软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我帮你让游乐场运转,怎么样?”
帮你重建信仰。
再帮你打破。
在脸上留疤有什么意思呢?
要留就在心口留嘛。
阮软坐在椅子上,看向站在玻璃罩外神色复杂,却又被她的话语牵制住全部心神的阿诺德。
少女漫不经心地说,“我可以帮你哦。”
阿诺德愣神过后,又挂上惯常的讥讽,“你帮我?你怎么帮我?”
“这个游戏场是主人的心血,只有主人才能让它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