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息了半天时间,闻人然嘱咐完楚君仪多注意休息,就去了残声谷找到箫中剑一同赶往了傲峰。</p>
两人往南而行,天气本当转暖才是,但越是接近傲峰十二巅,气温下降得便越是厉害。冰天雪地之中,遥遥已见晶莹的冰峰在目,鹅毛大雪纷纷而落,一路上干冷的寒风,仿佛利刀割面,使人脸颊生疼。</p>
身在极寒之地,就算是根基深厚的闻人然,亦须在适应之前,运功抵御透骨冰冷。而纵已气运周身,内息流转较之平常,亦多几分滞涩。</p>
有些羡慕地看了眼极冻之体的箫中剑,闻人然转念按下闲思,问道:“我们要按顺序去到十三巅么?”</p>
“若是从正面上山,恐会惊动冷霜城。”</p>
“这样,那我们就一峰一峰地过吧。”</p>
被疑问的目光注视着,闻人然认真回应道,“冷滟身躯虽被极冻保持不腐,但在用不死药救人之前,你我仍需恢复其肉躯活性。这段时间若是被冷家父子寻上,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反而可能对复生进程造成不妙的影响。”</p>
“嗯……你是要让冷醉同行?”</p>
“没错。我想你两人之间虽有嫌隙,但是在有关冷滟的问题上,应当没多少分歧才是。如此一来,就算冷霜城有心破坏,冷醉也不会容忍坐视。”</p>
不过就算救活了冷滟,冷醉与箫中剑的关系,恐怕也依旧回复不到曾经。</p>
因为作为纯真率性之人看透现实的代价,无论是对迁怒挚友的自责愧疚,抑或冷霜城形象幻灭带来的绝望,冷醉要从中走出都需相当长的时间。</p>
可惜这些话当着箫中剑的面说了也没用,指望他能处理好人情关系,难度不亚于公鸡下蛋……</p>
说完这些,闻人然又不愿听箫中剑讲故事,便一路沉默着加速赶路,行迹渐渐淹没在漫天冰晶飞雪之中。以两人的脚力,不到半日的工夫,便翻过了十座陡峭高峰。</p>
而在傲峰十一巅山腰的冷霜寒舍,一头淡紫过颈碎短发的清俊青年,弄好了今日的干柴,正欲拍开一坛烈酒暖身消闲,双手却蓦然停下了动作。</p>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将近,冷醉双眸挣扎之色稍闪而过,透出铭心难抛的刻骨怨愤,低声吐出了久违的三字:“箫中剑。”</p>
语气复杂难以名状,冷醉动作却是不慢,天醉刀夹在腰间,人影瞬间窜出木屋,全不拖泥带水。</p>
此时此刻,在进入十二巅的必经之途上,一辆板车已经死死挡住了闻人然二人前路。</p>
“你不该让我发现你进出过傲峰,更不该带着不相干的外人再向内前进。”</p>
灰发披在肩上,下颌满是胡渣,一身灰袍尽显潦倒苍凉的中年人,双眼深处是几不可抑的嫉妒恨火,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箫中剑说道。</p>
“冷霜城,吾对不住所有人,但这之中,唯独不包括你。”</p>
箫中剑答话同时,视线却是落在刚刚赶来的青年身上。</p>
无论何时何地,箫中剑仍然是那个多情的箫中剑。到了这个时候,箫中剑仍然不忘答应过冷滟的承诺,更是不愿向紫发青年揭露残忍现实的保护。</p>
“呵,老兄,这次你回来,是要与我了结一切么?”</p>
往昔隐居在十二巅上时,箫中剑总会习惯性收敛气息,而因无法厘清过命的交情与极端的痛恨,冷醉也有意保持着这份故作的漠视。</p>
就算对箫中剑有怨恨有迁怒,冷醉仍然将他当成朋友,一直不曾更改……</p>
“或许,这一次将成终结。”</p>
不似往日的优柔寡断,貂裘斗篷下的狭长碧眼,却有着有别过去的坚定之色。</p>
箫中剑一言出口,冷霜城花白的浓眉骤然紧皱,阴暗细腻的算计心思,登感深深不妙。</p>
而在一旁的冷醉,却无此复杂思考,愣了一下之后,随即抛出一壶酒,道:“哦,在那之前,你可敢作为朋友,再饮下这坛酒呢?”</p>
“有何不敢?”</p>
知晓冷醉心存误会,箫中剑亦不急于解释。只因纵使消除了误会,这份兄弟情谊也未必能恢复到当初。</p>
掌中真力温热酒壶,使得内中佳酿不至冰冻,箫中剑缓缓将之饮落腹中。</p>
见此情景,冷醉心生几多宽慰。然而却又因宽慰,而产生更多的怨恨不满。</p>
强行压下复杂心绪,冷醉转过身朝着闻人然道:“呵,故人相逢,却是怠慢了远道而来的朋友。天寒地冻,我这壶酒,就当做初回的见面礼,赠与朋友暖身啰。”</p>
“够了,冷醉,结交新朋友随时都可以,待为父先行问清箫中剑之来意。”</p>
早已等候不耐的冷霜城,虽有心看一出兄弟相残的戏码。但今日不同寻常的气氛,却使他感到一股没来由的焦躁。</p>
放下酒壶,箫中剑凝眸盯着冷霜城,语气冷漠似冰道:“吾与闻人兄欲入傲峰十三巅。”</p>
“老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有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