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是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
可这坊里的姑娘,谁不是经历过百般苦难的呢?
没什么可说道的,这便是命。
秋月给她备好了水,云雀没让秋月近身伺候,一个人脱光了迈入浴桶,热水裹着她的身体,洗去她这一日的疲态和诚惶诚恐。
她肌肤本就柔嫩,赵时韫的手糙,把她身上好几处都弄破了皮,如今在热水的包裹下,肌肤刺痛,平日里的云雀被这样伤到,早就啼啼哭哭地喊痛了,可今日她浑身都提不起力气,躺在浴桶里发呆。
她想芸娘。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耳畔叽叽喳喳的叫喊声,听到了啼哭声,可她的眼皮太重,脑子混沌,怎么都醒不来。
云雀病了,一场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
病中还在呓语,说一些没头没尾的糊涂话,秋月伴在身侧守了两日两夜。
寻了大夫来,说是惊吓后的癔症。
坊里的姐妹们来了又去,匆匆看一眼又都怕惊着她,离开后私下里讨论。
“雀儿妹妹这是经历了什么啊?”
“你们看到她身上了吗?”
“是什么牲口如此欺辱人?”
“那些男人是什么德行,你我还不清楚?总喜欢给人身上留些印迹。”
“要说雀儿妹妹皮肤也太娇嫩,上次我就轻轻掐了下她的脸,一个红印三天才消,花娘还当我用了多大的劲儿。”
“……”
她们不无担忧地讨论着,可云雀躺在床上没有知觉。
她捡来的那只白猫团团乖巧地趴在她脚边,秋月守在床边,旺平在楼下煎好了药喊秋月下去取,秋月光是想着如何把这药给云雀灌下去都费了些功夫。
云雀嗜甜,每次病了喝药都苦着一张脸。
即便昏迷了也一样,那药怎么都灌不进去,秋月便让旺平熬药时加了许多饴糖。
喂云雀喝药前,也得先给她嘴里塞颗饴糖。
而在她昏迷时,花娘那头得了消息,据说芸娘那天夜里吐了血,三皇子嫌晦气,让人把她裹了张草席扔去了乱葬岗。
花娘雇人夜里去乱葬岗,从一堆发臭的尸体里翻出了芸娘。
令人庆幸的是,芸娘还剩了一口气,于是从后门抬进了百花坊。
夜里的百花坊仍夜夜笙歌,可有两间房里躺着两个病人。
百花坊的姑娘们皆都守口如瓶,没透露出半分。
夜阑出了趟城,拿到药回来时已是次日。
他回来后先查看了主子的伤势,又将拿回来的压制主子体内毒性的药让其服下,随后又站在院子里挥刀劈柴,一边劈一边听夜宿声情并茂地讲这几日发生的事儿。
曹喻来过宣了旨,圣上给他们主子赐了个妻。
可他们主子一点儿反应没有。
听到这儿夜阑忽地想起,“云雀姑娘呢?”
“回百花坊了。”夜宿说。
夜阑比夜宿心细一些,“你之后没再去看过?”
“我去那地方做什么?我当然是守着爷了。”
夜阑眉头微蹙,等到劈好了柴,又将劈好的柴摞在一起摆好,他拿了些银子出门。
夜宿在后头问,“你做什么去?”
夜阑头也不回地道:“去看看。”
也没说看什么,搞得夜宿一头雾水。
夜阑主要是想去看看云雀死了没,按理说是三皇子送过来的人,应当最后回到宫里,可她竟然回了百花坊,怕是也凶多吉少。
他还买了些东西,那日总得来说他们做的事也不地道,所以去胭脂铺买了些女孩子喜欢的,揣在身上去敲了百花坊的后门。
仍是旺平来开的门,“何事?”
夜阑道:“找云雀姑娘,可在?”
旺平皱眉,“不在。”说着便要关门,但夜阑身手了得,一个手刀敲晕他,进了门。
百花坊的后院不小,但此刻静悄悄的,他站在原地踯躅片刻,刚好看到了来下楼取药的秋月,于是藏在暗处,待秋月一过来,一把簪子刺在她脖颈前。
夜阑问,“云雀姑娘呢?”
“你是谁?找我家姑娘作甚?”
“来看看她。”夜阑松开了她,结果刚一松开,秋月便大喊:“抓坏人!”
百花坊养着不少打手,此刻乌泱泱地涌出来,却很快被夜阑打趴下。
他站在那儿皱眉:“我只是来询问一下云雀姑娘的近况,并无恶意。”
之后还是花娘出面解决的,她带着夜阑去了云雀房门外,只让他看了一眼便送客了。
而得知了云雀高烧不起的夜阑,在回去路上忽地想起,他们家主子似乎还有顾少主之前给的治退烧的药丸。
那可是药王谷谷主亲手炼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