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拉拢(1 / 2)

篡清 天使奥斯卡 7254 字 2019-09-24

 两千余名服色杂乱,旗号零落的淮军士兵聚坐在自己营地当中。

嘴说是个营地,其实也散乱得很,帐篷都没有几顶。虽然按照淮军营制,也挑挖了壕沟,树起了寨栅。但是壕沟不过浅浅不足半人深,寨栅也稀稀拉拉,没有加固的胸墙,轻轻一撞都能倒下一片来。

这部淮军正是聂士成所部,挂名奉军,但是一直在保定操练的四营练军,因为在保定直隶总督衙门,每年都会受到李鸿章的亲自操阅,素称淮军最精锐一部。但是自牙山以来,节节抵抗,节节后退,已经打惨了。屡败的军队不可能有太高的士气,而且后退过程当中,还丢光了所有的扎营器械和帐篷锅灶这些军资,还能扎出个营地来已经算是不错啦。

这支军队就驻扎在从南朝鲜通往北朝鲜平壤府的要隘凤山之前。凤山横扼在汉城平壤大道当中,这一带山岭密布,标高多在千米左右,直接控制这条要道的山地叫做洞仙岭,本来自开城而北的宽敞大道到这里就骤然收窄,通过洞仙岭最险要的舍人关之后,面前就是黄州。

过了黄州,就是一片较为平缓的丘陵地带,大同江一带以平壤为核心的徐一凡所经营的基地就已经门户洞开。要取平壤,必须通过洞仙岭这一片山地!

这部奉军本来打算退往汉城,和主力汇合。但是聂士成接到左宝贵飞报。叶志已经丢下他们两部,自带主力退出汉城,准备牺牲他们掩护后路,让他能平安撤退。他左宝贵可以在汉城死,他聂士成不能,要活着到中堂那里,皇上那里,太后那里打这场官司!

>|在了观望风色的叶志前面,一路向北退来。北朝鲜淮军没有经营,不可能走没有接应地也较为荒僻的东线,只能朝平壤撤退。无论如何。这里还有一支禁卫军姓大清,他们的统领徐一凡不管怎么和淮军不对付,也还是中国人!他扼守的大同江口,也是中堂可以利用的最方便的补给路线了。

不管是被徐一凡下了枪也好。还是给监视也好,只要能挣扎出这条命出来,就要为左宝贵,为战死的数千淮军弟兄讨个公道!

结果这支败军一退数百里之后。就在洞仙岭一带撞上了禁卫军的步哨线,沿路还有禁卫军的骑兵和他们取得联络。禁卫军那些穿着西洋式军服地官兵们虽然客气,但是也很坚决。他们可以暂为收容。但是徐大人钧令未来之前。不能让他们冲乱自己的防御体系!

>了一些粮食物资。让他们暂时在这里扎营,并且承诺迅回报徐大人,让他来处置这个收容问题。

放在以前,这些眼睛长在额角上面的淮军官哪还受得了这个?现在新败,在看着这一队队据守险要,行动整洁肃杀,装备精良的禁卫军官兵,只有忐忑地先扎下来,等待消息。

现在正到了开饭的时候儿,锅灶都垒了起来。淮军自己的锅碗全部丢光,现在用的都是禁卫军提供地大锅,和望远镜盒子似的金属饭盒儿。听到开饭的哨音,本来懒洋洋做工警戒的这些士兵们忙不迭地赶了过来,排队打饭。

粮食也是禁卫军提供的,星罗大米或朝鲜大米,没有其他杂粮搀着。一罐罐马口铁上面有洋字码的牛肉黄豆罐头开了,大锅烧热,飘着浓郁地香气。每人饭盒里面都是满满地装上米饭,再加上一勺汤汁热热地牛肉黄豆,纷纷端开去就吧唧起来了。

一阵阵的议论飘了过来。

“这些禁卫军,吃得真他妈地好!”

“刮朝鲜地皮也刮不出这种伙食来啊,当兵一个月三两三银子饷,全部扣完才天天吃这个,咱们靠着中堂,也才三八打响,三八吃肉…………那徐一……徐大人哪来的钱?”

“瞧瞧他们当兵的,倒有些象咱们交兵过的那些日本鬼子,又整齐又肃静,咱们要这样练,怎么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吧?”

“,换身虎皮,哪里不能当兵?这次败这么惨,怕淮军是不行了,不知道禁卫军那里能不能干?”

“拉倒吧,打不赢日本鬼子,什么都是白给!我们给打得真是惨,我就瞧着,他们能不能杀杀小鬼子的威风!能打赢,我愿意给好汉子牵马,也不要赖汉子认老子当祖宗!”

这些话语从营地直传到外面一处丘陵上面,聂士成呆呆的坐在马扎上面,手里握着马鞭,只是看着对面洞仙岭的阵地。

整个舍人关左右的山地地形,都已经被改造了。适合攀爬的缓坡,全部给砍成了垂直的峭壁,视界全部清扫干净,层层叠叠的鹿一直布设上去,有些平缓的地方,还在地上铺设了纠结成一团的铁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障碍。

阵地上面没有胸墙,但是有朝下挖的壕沟,这些壕沟不像淮军是用作障碍的,似乎直接就是用来射击的防御阵地!聂士成游目四顾,面向这处山地,每一处可以利用的攻击地形似乎都有射击阵地等着。他聂士成已经算是淮军中有数的依托阵地防御的大师,成欢到牙山一路,他的防御也给日军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作为一个久历戎机的将军,他一眼就看出这里的防御体系比他的高明百倍!

这些也就罢了,用人力也能填出来,最要紧的还是那些兵,那些军官!

整个阵地上面,看不到一丝人烟活动的痕迹。那如狼牙怪石一般地层层鹿,似乎就在等待择人而噬。每个禁卫军士兵,他见到的都是武装到了牙齿,整齐而又肃静,行动敏捷而规范,要说对军令的无条件服从度,从这个阵地纪律就可以看出一斑!

从士兵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完全无条件的服从那些青年军官的命令,似乎已经渗入了骨髓里面——说起那些军官。真是年轻得过份!

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年轻而富有朝气的军官团体了?他们配备的都是最精良的装备,从军官地马靴到武装带,再到剪裁合体的西洋式军装,图囊。手

刀…………每个人眼睛都亮闪闪的,找不到一丝畏惧还不是那种无知的粗豪,明显每个人都受到了良好地教育。不管是基础教育还是军事专业教育——这些名词,也许聂士成说不出来,但是他完全能够感觉得到。这么一支精勇,受过教育。对自己,对团体充满信心,对未来跃跃欲试的军官团。士成先是感到惊喜。然后就是畏惧!

淮军军官暮气已深。只是安于现状而已,接差送差。抱孩子,弄点嗜好,顺便嫉妒一下同僚升得比自己快…………即使在鼎盛时期,淮军也不曾拥有这么一支骨干军官团,更别说现在了。整个大清历史上,甚至在上溯一些朝代,又何尝有这样的团体?

徐一凡是怎么把他们武装起来,教养起来的?又准备凭借这么一个团体做什么?

他只是沉沉而想,身后戈什哈已经快步走过来,手里捧着饭盒儿:“军门,吃饭了。”

>

算了,想这么多有用没用的做什么?现在朝鲜正是烽火连天,局势烂,这支强军存在,能稍挽局势,才是最要紧的!现在就是唯恐这支禁卫军不够强!

正伸手准备接过饭盒,就听见远处对面禁卫军的阵地响动。数队士兵似乎是从地里冒出来地一般,正飞快拉开设在通道上面的鹿。聂士成手停在那里,就看见舍人关天险隘路上,冒出一彪人马,矫捷如龙。全披着西洋式轻骑兵的半截斗篷,人人大背着德国骑枪,军帽皮带紧紧地勒在下巴上面。马也是高大地洋马,鬃毛整齐,比起淮军自己地那些毛都秃了,个子矮小,老得牙都平了军马真是天上地下。才从山口冒出,就显出了逼人的气势!

几十匹马紧紧簇拥着一个人,一面旗号打在最前面。

“海东屏藩,大清徐一凡!”

>|后地依靠,徐一凡到了!

连营地里面的那些正在吃饭的淮军都站了起来,只是看着那几十骑人马。

“徐大人!”

“好威风,好煞气!”

“从南洋杀到朝鲜,人血染红的顶子,大清周围快给他杀了一遍……也就是他能抵住东洋小鬼子了!”

这一面徐一凡自制的旗帜,口气极大,也不无狂悖。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新败之余的淮军官兵都是一震,仿佛从头顶麻到了脚底心,眼神转动,只是看着那面从山口俯冲而下,在朝鲜夏日艳阳中猎猎而动的大旗!

马队转眼冲至淮军营地之前,当先骑士越众而出,手里还捧着那面大旗。他一勒马,高大的健马长声嘶鸣,高高人立而起,后腿撑地不住打转。马既高大,人又雄壮。那骑士大声喝道:“徐军门拜会士成军门!聂军门何在?”

>里也不好受,可是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只好迎在马前,淡淡的道:“我就是聂士成,恭迎徐大人。”